第19章

江二叔衝了進去，在院子納涼亭內看到了正在品茶的王氏。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石桌上的茶盤抱起來摔到地上。

“嘩啦啦！”茶具碎了一地。

“你發什麼瘋？！”王氏顯然也是被嚇了一跳，猛的站起身來。

“我發瘋？”江二叔指著王氏道，“我兒子都要死了，你卻還在這談笑喝茶！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就是不想救我兒子！”

鹿晚聽著二人的爭吵，走了進去，卻見王氏對麵還坐著一人。

那人再熟悉不過了！

蘇舒！

她竟然會在這裏。

蘇舒也同時看見了鹿晚，她倒是一點都不意外，麵對著走來的鹿晚，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江二叔與王氏依舊吵著。

“你去吧，你去告訴姨母！大不了我不幹了！”王氏喘著粗氣，“天地良心，我要不是為了你兒子，我還會在這和蘇舒娘子喝茶？”

“誰？”江二叔瞬間啞火。

王氏正了正衣裳，介紹起旁邊的女子，“這位蘇舒娘子可與墨閣關係匪淺！我在這可是好說歹說才求的娘子為我們江家美言。”

“原來是這樣！”江二叔眉開眼笑，轉頭對著蘇舒作揖，“蘇娘子，容在下眼拙，在此處這麼久，沒看到您！”

蘇舒對著江二叔深深一拜，做足了規矩，“江二爺這麼說可抬舉蘇舒了，蘇舒實在不敢當！”

見她這般，王氏趕緊朝著蘇舒身後的丫鬟喊道，“快把你家大娘子扶起來，還懷著身孕呢！”

丫鬟呆呆的走上前去，扶著蘇舒坐下。

“對，對，坐，坐！”江二叔也招呼起來，見鹿晚還站在後麵，趕緊開口道，“大侄兒媳婦，來，你也坐，坐！”

“來人啊！”江二叔又一聲大喊，“快把這裏收拾幹淨，上壺好茶！”

府裏丫鬟們聞言有序的忙碌起來，收拾好一地碎瓷片，又奉上茶水。

於是，四人圍著四方石桌坐了下來。

江二叔等不及眾人喝上第一口茶，就趕緊轉頭問蘇舒，“蘇娘子可否與墨閣說說，我兒頑劣，還請他大人有大量，把我兒放了吧！”

蘇舒淺淺一笑，茶水送入口後，才緩緩開口，“江二爺，就憑我與王大娘子的關係，自然拚上我這臉麵不要，也得救出令郎！”

鹿晚聽著她說話，嘴角不自覺的泛起冷意。

她能有這好心？

“可我實在有心無力啊！”蘇舒看了一眼對麵的鹿晚，“要我與上麵說和說和，拖先時日還行，若想一分錢不出......實在為難蘇舒了！”

“自然，自然！”江二叔幹笑了幾聲，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如此已是不易，麻煩蘇娘子了！”

“但是據我所知......”蘇舒挑釁的看向鹿晚，“江大娘子當初離開謝家時可是搬了好幾口大箱子！差點將謝家搬空了！區區一萬兩又算的了什麼？”

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江二叔略帶錯愕的看向鹿晚。

王氏一副看你現在怎麼辦的神情！

鹿晚卻不緊不慢端起茶水喝上一口，“不錯，那是我的嫁妝！”

得到了肯定得回答，江二叔有些興奮，“嫁妝，嫁妝......對，嫁妝！”

他心頭的念頭一閃而過，又搖了搖頭，看向王氏，“不行，江家就算再難，再難，也不能打女子嫁妝的主意！”

“再說了，他們大房已經出了兩千兩了！我不能，我不能......”他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蘇舒白了江二叔一眼。

鹿晚揚起一絲沒有溫度的笑容，“怎麼，蘇娘子是嫁入謝家之後發現謝家沒錢了，怪我將我的嫁妝搬走了？沒給你留點養胎？”

嫁妝兩個字，鹿晚咬的極重。

“最沒出息的男兒，才會打女子的家族！”江二叔有些魔怔了，他猛的一拍桌子，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哼！”蘇舒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看向江二叔的眼神十分嫌棄，“告辭！”

“蘇娘子！”王氏站起來輕呼。

不等眾人反應，她扶著肚子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卻發現身後的丫鬟沒有跟上。

她怒不可遏，“還不快跟上！”

丫鬟回過神來，追了上去。

“扶著我呀！”蘇舒許是氣極了。

王氏見蘇舒被氣走了，沒好氣的扁了扁嘴也打算離開，卻被江二叔攔下，“等一下，奉母親的命，我們得與你一起去查查江家的賬！看看還有沒有餘錢！”

“查賬？”王氏微微眯起眼睛，“姨母不信我？”

“自然不是！”鹿晚微微一笑，“祖母擔心表姑為湊銀子受累，特讓二叔與我來給表姑幫忙！看看賬簿哪裏還能挪些銀子出來！”

王氏挑了挑眉，“哦？是嘛！”

鹿晚回以一個標準微笑。

王氏甩了甩手裏的絲絹，“跟我來吧！”

二人跟著王氏走去，七拐八拐，到了江家的庫房，取了賬房鑰匙，打開了煙塵彌漫的庫房。

“咳咳咳！”

“咳咳咳！”

眾人咳嗽起來。

“我這幾日可是將這賬簿上的銀子挪了又挪，那還能有多餘的銀子？”王氏一臉不耐煩。

見鹿晚沒有退卻的意思，王氏扇了扇灰，用手絹捂著鼻子，“江家往年的賬簿都在這裏了，今年的賬簿，我一會也會讓人送過來！”

說完這句話，王氏滿臉嘲諷的看了眼鹿晚，嘀咕道，“哼，能看得懂嗎？”

鹿晚沒有回答，等這屋內的灰塵散了些，她才試探著往裏走。

“你們自己慢慢看吧！”王氏衝著裏麵喊了聲，就走了。

“誒？他表姑！”江二叔看著王氏離開，又看了看在屋內的鹿晚，捂著鼻子走了進去。

“大侄媳婦，這麼多賬本，要如何看啊？真能從這些賬簿裏就能湊到錢嗎？”江二叔扇著灰塵，表示懷疑。

鹿晚捏起一本賬本抖了抖，又放了下來，“二叔，你去找個信得過的下人來，把這裏的塵埃先掃掃！”

“唉！”全當死馬當活馬醫了吧，江二叔轉身去找人，“好！”

等到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屋外天都已經黑了。

煤油燈點起，鹿晚書案前堆滿了賬本，她一手看賬，一手撥著算盤。

江二叔看著她的架勢不像唬人，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大侄兒媳婦，你看看我能幫你做什麼？算術我也是會的！不如讓我做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