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知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
直到醫生的話讓她清醒:“快九周了。藥流已經不行了,隻能人流,需要預約。”
宋知予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她原本打算在辦完生育登記後,給陸衍之一個驚喜。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得知消息時,可能還會手足無措的樣子。
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諷刺。
一個無法擁有完整父母之愛的孩子,出生到世界上,也隻是重複她童年的折磨罷了。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重蹈這樣的覆轍。
想到此,她閉上雙眼,做出了決定。
拿著預約單,宋知予走出了醫院。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一些雨點砸在她的手機屏幕上。
她和陸衍之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天前。
【知予,最近項目很忙,沒辦法回家陪你,抱歉。】
宋知予現在明白了,不是沒辦法回家,是沒辦法麵對她吧。
她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氣上了車。
剛到家,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麵而來。
她抬眼望去,隻見陸衍之坐在客廳的沙發裏,麵前的茶幾上,已經堆滿了煙頭。
他極少抽煙,至少在她麵前。
此刻,兩人目光相接,陸衍之立刻摁滅了手中的煙,臉上是和往常一樣的溫柔笑意:“你回來了,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去哪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那麼自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宋知予沒有搭話,因為在強忍著心臟處一陣緊過一陣的絞痛。
心想,他是回來攤牌的嗎?
見她沉默,陸衍之自顧自地說下去,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這個點了,肯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我知道你這幾天生我氣,怪我陪你的時間少,今晚給你做頓大餐賠罪,好不好?”
他說著,便轉身走進了廚房。
宋知予站在原地,看著廚房裏那個無比熟悉的寬厚背影。
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了他剛失憶的那段日子。
那時,陸衍之對所有人都充滿戒備,卻主動拽住了她的衣角。
眼神裏沒有往日和她針鋒相對的冷意,反而帶著討好:“我誰也不記得,就隻認得你的身影,我隻信任你。”
她覺得荒謬又可笑,可看著死對頭陸衍之那張英俊又寫滿依賴的臉,心裏又不自覺生出一種惡劣的調戲欲。
她捏著他的下巴,笑得蠱惑:“你當然隻信任我。因為我是你的主人,而你,是專門給我做飯的小男仆。”
他也竟然真的和她回家了,為她洗手作羹湯,還做得極好。
想到此處,宋知予心臟猛地一縮,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