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醒來,是在醫院病房裏。
腹部傳來的劇痛讓程妍瞬間清醒,手下意識地撫上小腹,可那裏空空如也。
她和江池野婚後三年都沒能有孩子,天知道她有多期盼做母親。
而現在,她甚至來不及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就這樣永遠失去了。
"醒了?"江池野的聲音從床邊傳來,"別擔心,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程妍死死攥住床單,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怒火與悲痛交織著燃燒她的心。
"思語說了,"江池野放下文件,神情認真得近.乎虔誠,
"這一針雖然意外導致流產,但以後你的身體會更好,還能生個更健康的孩子。"
程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人。
江池野忽然像是想起什麼,語氣輕快了幾分:
"對了,我和思語有了新進展。那天我去追她,她終於認可了我的真心。"
"她說我肯這樣放下身段去追她,證明我是真的懂她......"
程妍怔怔地看著他滔滔不絕地分享著這些,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在她心上反複切割。
她在為那個來不及出世的孩子哀悼,而他卻在為另一個女人的誇讚沾沾自喜。
多麼諷刺,多麼可悲。
那個曾經深愛著江池野的程妍,或許已經隨著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去了。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桑思語端著一個白瓷碗走進來。
"程小姐醒了?喝碗補藥吧。"她將碗遞到程妍麵前,深褐色的藥汁散發著怪異的氣味。
程妍本能地偏開頭,胃裏一陣翻湧。
"喝了吧。"江池野起身接過藥碗,語氣帶著不容置疑,"思語特地為你熬的。"
在江池野的注視下,程妍勉強喝了一口,藥汁異常粘稠,帶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這是什麼藥?"她強忍著惡心問。
桑思語微微一笑,語氣輕描淡寫:"是你的胎盤。我特意用古法煉製,最是補氣血。"
程妍的瞳孔猛地收縮,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嘔——"
那些細碎的組織,那些血絲,都是她未出世的孩子......
她猛地抬手,狠狠扇了桑思語一個耳光:
"你這個魔鬼!"
桑思語捂著臉後退一步,眼眶瞬間紅了,楚楚可憐地看向江池野。
"程妍!"江池野暴怒地一把將她從病床上推倒在地,"你不知好歹!"
"思語是為了你好!胎盤大補,她費了多少心思才......"
"為了我好?"程妍笑出了眼淚,聲音嘶啞,"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血肉啊!"
江池野看著激動的程妍,突然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既然你不喝,"他擦掉嘴角的藥漬,語氣理所當然,"我喝。思語的心意不能浪費。"
程妍眼睜睜看著江池野將藥汁一飲而盡,仿佛看見自己的孩子被他生生吞下。
她瘋了般爬過去,死死抓住他的褲腳:
"吐出來!求求你吐出來!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她的聲音支離破碎,淚水模糊了視線。
江池野不耐煩地一腳將她踹開:"別發瘋了!"
這一腳正中她腹部的傷口,程妍痛得蜷縮在地,卻仍掙紮著抬起頭:
"江池野......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桑思語依偎在江池野懷裏,柔聲說:"池野,你喝了也好。這藥對你也是大補的。"
江池野溫柔地摟住她:"還是思語最懂事。"
程妍緩緩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流淌。
原來心死,是這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