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領證當天,我和男友在登記處門口被一個女人攔下。
她懷中抱著一個嬰兒,那嬰兒滿臉通紅,哭聲微弱。
女人滿臉淚水地看向我未婚夫:
“阿恒,寶寶生病了,我好害怕......”
周恒臉色一變,急忙推開我帶著她開車去醫院。
我來不及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等我回到家時,周恒的電話打了過來:
“沈茉,我不想再騙你了,我根本不喜歡你,我愛的是佳雯,我們分手吧。”
我沒有糾纏,平靜地答應了。
隨後我給爺爺打去了電話:
“爺爺,我和周恒分手了,撤掉對他的所有資助吧。”
1、
“行,爺爺都聽你的。”
電話那頭,爺爺的聲音裏滿是憂慮,“茉茉,怎麼突然就分手了?是不是周恒那小子對你不好,你告訴爺爺,爺爺幫你出氣。”
我心裏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滿滿的苦澀。
“爺爺,我沒事,我能處理好,過兩天我就回家看您。”
匆匆說完,我掛斷了電話,生怕爺爺聽出我聲音裏的哽咽。
我低頭看著手裏的手機,這是剛才收拾東西時意外發現的,周恒的另一部手機。
周恒是個畫家,我們在一起五年,他從未為我畫過一幅畫。
他總說不喜歡畫人像,也不喜歡與人太過親密。
但這部手機裏,全是他親手畫的,今早那個女人的畫像。
有微笑的,有嬌嗔的。
畫像的右下角標注著時間,從第一張到最後一張,時間跨度正好是我們戀愛的五年。
當我在酒桌上為他談合作,為他組建工作室,一次次為他組織畫展,幫他把工作室發展成公司的時候。
他和另一個女人,卻如此甜蜜。
我也終於明白,他不是不愛畫人像,也不是有感情潔癖。
他隻是,不想畫我,也不想與我接觸。
或許是太傷心,看完周恒手機裏的所有畫像後,我竟沒有流下一滴淚。
我放下手機,繼續收拾行李。
保姆張姨滿臉疑惑:“沈小姐,你和周先生不是今天去領證嗎?周先生呢?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張姨,我和周恒分手了。”
張姨一臉不可思議,她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沈小姐,您為這個家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裏,您陪著周先生熬了這麼多年,終於熬到周先生出名了,您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放手呢?這不是明智,這是犯傻啊。”
我臉色蒼白,還沒來得及回應,樓下就傳來了歡聲笑語。
周恒回來了。
他的長款風衣披在一個嬌小的女子身上,女子懷裏抱著一個小嬰兒,而他的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
一家三口,幸福甜蜜。
張姨當場愣住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周恒,心中微微一痛,忍不住看向他旁邊站著的女人。
其實我知道她是誰。
陳佳雯,她是周恒的初戀,也是周恒最困難的時候,遠赴國外的女人。
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周恒看見我,也微微一愣,眉頭緊接著皺起。
他似乎很意外我在家。
陳佳雯望著我,眼圈泛著微紅:
“沈小姐,真的很抱歉,早上在登記處門口攔住了你們,阿恒還陪我去醫院了,孩子沒事了我就著急趕回來,主要是想跟你道歉的,希望你不要生氣。”
我的手緊緊握著行李箱。
“那真是難為你了,孩子剛好,就要跑回家跟我道歉。”
陳佳雯臉色一下蒼白,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周恒。
周恒的表情一下難看起來,嗓音沉沉。
“沈茉,你不要陰陽怪氣的,有什麼脾氣都衝我來,是我失約,是我背叛了你,跟佳雯無關。”
“她一直照顧孩子,身體虛弱,受不得風言風語,你說話注意一點分寸。”
原來他也會心疼人啊。
我的心突然間好像被人劈開一個洞,灌入無窮無盡的寒風。
陳佳雯輕輕推了周恒一下:
“阿恒,你不要這麼凶,對她好一點,”
隨即楚楚可憐地望著我,抱緊了懷中的孩子:
“對不起,你也知道阿恒一向是個溫柔的人,就是遇到我的事情,他才會著急,有點不講道理。”
不,周恒在我這裏一直是高冷的。
算不上溫柔。
唯一溫柔的一次,就是在大學的時候,救了被歹徒搶劫的我。
也就那一次,我對他心動淪陷,執著地追了他很久很久。
我一直想用真心暖化他這塊冰山。
直到他的新畫獲了獎,他跟我求婚,說不會辜負我陪他奮鬥的五年,他要讓我得償所願。
我以為苦盡甘來,冰山終於為我融化。
沒想到,他從來就不是冰山,一直是別人的白馬王子。
我扯唇笑了,自嘲不已,想不明白自己這五年究竟在堅持什麼。
陳佳雯則道:“沈小姐,我跟阿恒已經有了孩子,愛情不應該分先來後到的,彼此真心才能走下去,事已至此,麻煩你退出,把他還給我好嗎?”
“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周恒摟住她的腰,“你不用道歉,一切責任在我。”
他看向我,有歉疚,但更多的是絕情。
“沈茉,跟你求婚是我衝動了,我畢竟虧欠你太多,想用婚姻補償你,我以為我能將就,但事實上佳雯一出現我就知道,除了她,我誰也不想要。”
陳佳雯紅著眼睛和他深情對望。
這一刻,我的心破碎得很徹底,血肉模糊。
我笑了,“你是第一天認識我麼,我們認識十年了,戀愛也五年了,現在你才覺得將就?”
在旁邊沉默的張姨也忍不住了。
“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吧,周先生,沈小姐可是陪你奮鬥了五年啊!那可是她人生中最好的五年!”
“她天天陪你吃盒飯,幫你談合作,幫你創立公司,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你出軌就算了,竟然就這麼抹去了她對你的付出,你之前需要她的時候,怎麼不說將就了?”
“啊,現在有錢了,你就想要更好的了,無恥!這麼欺負一個對你付出真心的女孩子,你也不怕遭報應!”
話音落下,周恒和陳佳雯的臉色都難看了幾分,
周恒冷聲嗬斥,“有你說話的份麼,這是我跟沈茉兩個人的事,你不要多嘴!”
張姨呸了一聲,“周老板,我也真是看錯你了,我就看你沒了沈小姐,還怎麼風光!”
周恒的臉色鐵青了幾分,將張姨趕了出去,隨即目光犀利地看向我。
“沈茉,你也是這麼想的,你以為我離了你就不行了?你確實是幫了我很多,但是沒了你,我照樣可以辦畫展,可以獲獎。”
是嗎。
他的公司是我動用沈家財力,暗中支持的。
更是我花了無數的心血,為他拿下的一份又一份的合同。
他好大言不慚!我也想看看,沒了我,他的公司怎麼運轉!
我鬆開握緊的拳頭,忍住幾乎要控製不住的眼淚,看著他,“好,那就如你所願,我們退婚吧。”
周恒氣笑了,俊美的臉上毫無悔意。
“退婚是你自己說的,別賴在這不走,現在就滾出我家。”
陳佳雯故作同情地看向我:“阿恒,外麵這麼黑了,你現在把她趕出去了,她能去哪?”
周恒抱著她,柔聲安慰:“我怎麼知道她要去哪,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也敢跟我發脾氣,要不是有人看她可憐資助她,她說不定不知道在哪乞討呢。”
是,我和周恒認識十年,被沈家找回去前,我一直是個輾轉各個家庭收養的孤兒。
我跟周恒從高中就是同學,關係一直不上不下,上大學後,他對我出手相助,我總覺得這麼多年,哪怕跟他不是愛人,也該是親人,或者是朋友。
沒想到,在他眼裏,我什麼都不是。
陳佳雯歉意地看著我,卻也毫不相讓道:“你找家好一點的酒店,好好休息吧,不管阿恒多討厭你,但我覺得是虧欠你的。”
“一個月後,我跟阿恒要舉辦婚禮,到時候你可以來祝福我們嗎?我真的很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我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恬不知恥,還要我去參加婚禮,見證他們的幸福。
這已經不是打我臉了,這是羞辱。
“是麼,那真是恭喜了,轉正了。”
“她愛來不來,佳雯,你不用這麼卑微。”
周恒心疼她對我低三下四,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沈茉,你太窮了,也太普通,你甚至連爸媽都沒有,我不可能真的娶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孤兒,你也不屬於我這個圈子,別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了。”
他似乎很怕我纏上他,好像我是什麼會死纏著他不放的瘟神一樣。
我早在接到他的電話的那一刻,已經心死。
在被他一遍遍羞辱後也早就支離破碎,如今,是徹底的放下了,我隻是很想笑,為我自己愚蠢的單相思。
周恒卻看著我,居高臨下,高高在上。
“沈茉,你跟了我五年,我不想把事情做絕,我會給你一萬塊,就當是五年來的分手費,你快點收拾好東西,快點走吧,等我再出來時,希望你已經自己走遠了,別逼我動手趕你。”
我拖著行李箱被趕出來了,凜冽的寒風吹在我臉上,令我無比清醒。
我給爺爺打去了電話:
“爺爺,撤銷與周恒公司合作的消息,就在一個月後,周恒婚禮當天公布吧,當是我給他的新婚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