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王經理嗎?”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
“白天的麵試結果,我考慮好了,我能勝任這份工作。”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
新工作是一家小型設計公司的行政助理。
我比任何人都珍惜這個機會。
每天最早到辦公室,最晚離開。
複印、整理文件、接聽電話、安排會議......
我將所有瑣碎的事情做到極致。
帶我的王經理起初並不看好我,畢竟我已脫離職場三年。
但一周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蘇晚,適應得很快,比我想象中要沉穩。”
我笑了笑,沒說話。
是七年婚姻裏多次吞咽委屈才換來的沉穩。
我將所有精力投入工作,努力適應快節奏,學習新軟件,主動處理棘手雜事。
我不再是那個需要看顧彥臉色、生活重心隻有丈夫和家庭的蘇晚。
我開始自己賺取薪水,哪怕微薄,卻意味著獨立和自由。
我開始重新接觸社會,結識新的同事和朋友。
聽他們聊工作、聊生活、聊時事。
而不僅僅局限於顧彥和他那個圈子的浮華虛榮。
我甚至報了一個周末的線上技能提升課程。
日子忙碌而充實。
我正在一點點找回那個在婚姻裏丟失了的自己。
這天,公司為一個重要客戶舉辦了一場小型的慶祝酒會。
作為行政助理,我需要在場協助協調。
我穿著一套用第一份薪水買的、剪裁得體的職業套裝,化了淡妝,穿梭在賓客之間,處理著一些臨時突發狀況。
就在我正與酒店工作人員確認流程時,入口處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我下意識抬頭,心臟驟然一沉。
顧彥和方雅相攜而來。
他一身昂貴的手工西裝,身姿挺拔。
方雅穿著精致的白色小禮裙,挽著他的手臂,巧笑倩兮。
他們看起來,儼然一對璧人。
顧彥顯然也看到了我。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
隨即轉為一種複雜的審視,最後沉澱為一絲冷嘲。
方雅順著他的目光看到我,隨即抱緊了顧彥的手臂。
我迅速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工作,試圖將胸腔裏那股翻湧的情緒壓下去。
然而,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去餐飲區確認點心補充情況時,被顧彥攔在了角落。
“蘇晚。”他低沉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壓迫感。
“你在這裏做什麼?”
“工作。”
我平靜地回答,試圖繞過他。
他卻側身擋住我的去路,目光銳利地掃過我胸前的工牌:
“行政助理?你就隻能找到這種端茶送水的工作?”
“靠你自己那點可憐的薪水,能養活自己嗎?能住得起像樣的房子嗎?”
他湊近一步,帶著冰冷的惡意。
“如果撐不下去了,可以回來求我。”
“看在過去七年的情分上,我或許會考慮......”
“顧先生。”
我打斷他,抬眼直視他。
“我在工作,請勿打擾。”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蘇晚,別給臉不要臉。”
“你以為穿身職業裝,就真能獨立了?”
“別天真了,你骨子裏還是那個離不開我的女人。”
這時,方雅走了過來,柔柔弱弱地依偎進顧彥懷裏:
“彥哥,李總在那邊找你呢,我們過去吧。”
她看向我,眼神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得意,語氣無辜:
“晴晴姐,你也在呀?”
“好巧。”
“這裏的香檳塔好漂亮,能麻煩你幫我拿一杯嗎?謝謝啦。”
她使喚得那麼自然,仿佛我依舊是那個可以隨意差遣的、顧彥的附屬品。
顧彥看著她,眼神柔和:
“這種小事,讓服務生做就好。”
他看向我,最後說了一句:
“看到了嗎?這才是該被捧在手心裏的女人。”
“蘇晚,你永遠學不會。”
說完,他摟著方雅,轉身走向人群中央。
我站在原地,周圍似乎有同事和賓客投來好奇或同情的目光。
七年婚姻裏的委屈、羞辱和不被珍惜,全部湧上心頭,幾乎要將我淹沒。
但我沒有哭,也沒有失態。
我挺直的後背,然後轉身,繼續走向我需要對接的酒店經理。
酒會結束後,我回到和夏梔合租的公寓,異常平靜。
我拿出手機,點開那個幾乎快要被我遺忘的、屬於顧太太的相冊。
裏麵充斥著我和顧彥的合影,大多是我努力靠近,而他表情疏離。
還有無數張我精心準備的美食、布置的家、等待他歸來的深夜燈光......
我一張張選中,然後,按下了刪除鍵。
包括那些因為顧彥而認識的、所謂的共同朋友。
一一刪除。
最後,我點開與夏梔的聊天窗口。
她將擬好的離婚協議書初稿發了過來。
【晚晚,最終確認一下,沒問題我就正式出具,然後幫你發送了。】
我飛快地瀏覽著關鍵條款:
那套我曾耗費無數心血布置、如今卻充滿諷刺的婚房。
那些我幾乎未曾擁有過支配權的共同財產。
以及徹底了斷、各自安生的聲明......
然後,我回複夏梔:
【沒問題,發送吧。】
一分鐘後,夏梔的電話打了進來,語氣前所未有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