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我醒了,夏晚蓮才軟著腰肢替我上藥。
李硯見縫插針勸我,“霍兄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萬萬不能因為一次挫折就輕言放棄啊。”
知道內情後,我再也不會被他們的虛情假意打動,於是淡淡回道,
“我準備回鄉照顧年邁母親了。”
“大渝一向最重仁孝,我這個要求他們會同意的。”
話還未說完,夏晚蓮就尖叫起來,“你要是不當兵,我就不活了,嫁了你這麼個孬種,我活著也是丟人現眼。”
若是以前她這麼說,我肯定立馬跪下來求她原諒。
可如今,我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遞給她,“那你死吧。”
“你......”她又氣又難堪,不明白我為什麼像變了個人。
“霍兄,我倆雖是好兄弟,但這件事我還是站在弟媳婦這邊,大渝尚未統一,你怎能隻顧著小家安樂?”
“況且晚蓮嫁給你多年,你就不想為她搏個好前程麼?”李硯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我譏諷一笑,“要不讓她改嫁給你吧,你比我可有出息多了。”
說完也不顧李硯陰沉的臉,轉身就向校尉營帳去。
誰知剛走出兩步,雙腿突然發軟,渾身開始無力,隨即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傷口處一陣發麻,他們給我塗的金瘡藥有問題!
......
再次醒來,我竟然身處代國。
“我記得你,曾經生生斷了我一條臂膀。”
往日與我交戰的前鋒大將用僅剩的一隻手死死捏著我喉嚨。
“用鎖鏈捆住他,扔進豬圈裏,我倒要看看往日裏在馬背上意氣風發的霍千戎能不能鬥得過我養的野豬。”
就這樣,我被扒去衣物,扔進一間昏暗潮濕的豬圈。
接連幾日,斷水斷食。
我恨夏晚蓮和李硯,更恨自己,為什麼接連兩世,都被他們玩弄在股掌之間?
他們得意的神色又浮現在眼前。
“阿硯,若不是你提前在那金瘡藥裏下了迷藥,說不定咱們對他還真沒辦法。”
“那是自然,我要將他送去邊疆代國,他殺過別人那麼多子民,人家可恨得牙癢癢,不知要怎麼折磨他了。
他若是個有本事的,殺了代國皇帝,那我就能領到十倍的功勞,到時候說不定大渝那老皇帝都得讓位給我。
若是個不堪受辱的慫蛋,被折磨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你我以後就再也沒有煩惱了。”
我想到娘還在家裏等著我回去,雙眼漸漸模糊。
我一定要活下去。
餓了,吃豬糞上頭飛舞著的蒼蠅、蚊蟲。
渴了,趴在地上接豬尿。
想到當年自己戰甲披身、威淩天地,我不禁哭出聲來。
難道這一世,我隻配這樣低賤地活著嗎?
圈裏的十幾頭野豬餓得蹄聲攢動,一聲接著一聲的嘶叫,仿佛是餓死鬼在哀嚎。
餓紅了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我死死掙紮,可鎖鏈那一頭拴著高聳入雲的大樹,撼動不了分毫。
隻好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被人發現時,我的肚腸脫垂在外麵,兩隻手掌也被啃食殆盡。
“聽說大渝的人都愛吃炙羊肉。”
聶封陰冷一笑,“來人,上火爐,將霍公子的肚腸烤了喂野豬。”
炭火燒得通紅。
聶封用火鉗子熟練地夾起來,在火中來回翻烤。
“你殺了我代國那麼多子民,腸子該是黑的才對。”
我眼睜睜看著他將我的肚腸烤得滋滋作響,然後扔到了豬圈裏。
野豬們如饕鬣一般爭相搶食進嘴裏。
我捂著肚子不住顫抖,仿佛靈魂也隨之被吞噬殆盡。
“怎麼樣?認輸麼?”聶封斜睨著我。
為了保命,我一直藏有袖箭,隻要抬起臂膀,立即可以射穿他的頭顱。
可一想到李硯會因我刺殺了代國的前鋒大將又連升幾級,我終是不甘心。
我寧肯自己死了,也不想成就了他。
見我猩紅著眸子視如死歸,聶封命屬下抬來燒紅的銅柱。
“脫了衣服綁上去,讓野豬們嘗嘗大渝的四腳羊。”
在眾人的哄叫聲中,我被禁錮在銅柱下。
炙熱的火苗像舌頭一樣舔舐著我周身皮膚,臉、胸腔像是裂開了道道細縫,幾欲崩潰。
他們按著我的臂膀,將斷掌處死死貼合在銅柱上。
刺啦一聲,鑽心的疼痛令我瞬間脫力。
似有千萬隻螞蟻從傷口處鑽了進去,我不禁發出陣陣哆嗦。
我越叫,他們越興奮,將火燒得更旺了,按著我的身體就朝銅柱狠狠壓去,“大夥溫柔些,別立時弄死了,讓他也聞聞自己的肉香味。”
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上一世,此時的疼痛與五馬分屍沒有任何區別。
我冷笑一聲,囁嚅出聲,“這一世,終究還是無力抗衡。”
隻好閉上眼睛,決意一頭撞上銅柱,一了百了。
可下一秒,一道威嚴清冷的聲音傳來。
“放肆!我看誰敢動他一根汗毛?”
循著聲音看去,隻見來人身著金絲繡龍的長袍,散發著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而那張臉,竟與我失蹤多年的爹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