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扯掉頭紗,推開擁擠的人群,衝出了宴會廳,
身後傳來了謝行知無措的“星兒”,和薑瑤矯揉做作的痛呼:
“行知哥哥,我腳被花枝劃到了......好痛!”
賓客們的哄笑和議論像鞭子抽打在我背上,
婆婆刻薄的聲音刺破空氣:
“讓她滾!反了她了!”
“我看她能去哪!”
走廊的燈慘白一片,我像隻無頭蒼蠅,漫無目的的跑,
他們有句話說對了,我能去哪裏......
推開化妝間虛掩的門,裏麵成排的衣架掛著的各式禮服,
我把自己塞了進去,蜷縮在裏麵,
滾燙的液體劃過臉頰,無聲的砸在租來的婚紗上,
腦子裏卻不受控製的閃過畫麵,
當我把帶著兩條杠的驗孕棒遞給謝行知的時候,他狂喜的抱著我轉圈,
甚至等不到第二天,連夜敲開珠寶店的門,
帶著碩大的鑽戒在朝陽裏向我承諾,會讓我成為最幸福的新娘!
公婆不好相處,我一早就知道啊,
至於薑瑤,她是謝家養大的故交之女,性子驕縱,謝行知也管不住她......
我努力說服自己,試圖給婚禮上荒唐的那一幕找一個合理的借口。
小腹傳來一陣輕痛,我冷靜了下來,
為了寶寶,我也應該跟謝行知再好好談談。
正準備起身,門外卻傳來混亂的腳步聲,
門被猛地推開,是謝行知和薑瑤,
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的又縮回陰影裏,屏住了呼吸。
謝行知警惕的四下張望,薑瑤卻像沒了骨頭似得,直接纏了上去,
雙唇相貼,薑瑤嘴裏發出朦朧的囈語:
“行知哥哥,你好著急......”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小妖精,今天在台上玩的太過火了!”
謝行知的聲音帶著粗喘,是我從沒聽過的情動。
薑瑤嬌笑著躲避:
“人家看你跟嫂子這麼幸福,吃醋了!”
謝行知抱著她,眼神癡迷:
“瑤瑤,你明明知道,從十六歲到現在,我心裏裝的是誰!”
“她一個孤女,我看她可憐才收留她,你不一樣,你值得最好的!”
“我幫你接近裴時景,送你進裴家,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想辦法給你!”
薑瑤甜膩膩的撒著嬌:
“行知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我第一個孩子會為你生下!”
“等我和咱們的兒子站穩腳跟,裴家的一切,都會是我們的!”
大腦一片空白,
曾經被我忽略的那些細節和疑惑,瞬間都有了答案,
原來他一次次在我和薑瑤中選擇她,從不是因為“從小長大的情分”和“同情”!
他甚至為了薑瑤,甘心把她嫁給別人,
這感天動地的癡情,卻踩在別人的心上。
“嗯......”
薑瑤發出曖昧的呻吟,目光卻越過謝行知的肩膀,與我撞個正著。
她臉上沒有驚訝和慌亂,隻有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挑釁:
“行知哥哥,裴星兒會不會真的氣跑了?那我罪過可大了!”
謝行知動作頓了一下,接著發出一聲無所謂的輕笑:
“跑?她一個大了肚子的女人,除了我誰還要?”
“頂多鬧幾天,最後還得乖乖回來求我!”
他語氣輕鬆,帶著掌控一切的篤定,
“就算真不回來也好,省得我每次想見你,還得絞盡腦汁找借口,上個月裝病差點被她發現!”
我猛然想起上個月生日那天,我做好了一桌子的飯菜,等他回來,
他卻說自己病了,就在公司住下了,
我想要去照顧他,卻被他以“不想傳染給你和寶寶”為由阻攔,
原來那原以為是急促緊張的擔心,
隻是他不厭其煩的搪塞。
心底最後一絲溫熱徹底熄滅,隻剩下冰冷的灰燼
我死死咬住下唇,用血腥味和疼痛逼迫自己保持理智。
不知過了多久,化妝間恢複死寂,
隻有空氣中殘留著混合著情欲和香水的氣息,令人作嘔。
手機屏幕的光映出毫無血色的臉,
我預約了流產手術,
然後撥通了那個熟記在心的號碼:
“媽,我不結婚了......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