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
許映枝在陵園外見到了顧以城。
他撐著傘,穿著一身黑衣,表情有些嚴肅。
許映枝很久沒見過這麼安靜的他了。
她抱著一隻花束,放在母親的墓碑前,朝她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她的媽媽,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了。
可這時,突然有一隻小狗竄了出來。
它直奔許映枝母親的墓前,把上麵供奉的骨灰盒一腳踹翻。
骨灰盒蓋子散落,裏麵的骨灰散落滿地,很快,就融進了這瓢潑大雨裏。
許映枝麵色瞬間大變,她急忙起身想把小狗趕走,不顧大雨想要把母親的骨灰重新放回去。
可漸凍症使她的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氣,她哆哆嗦嗦的把骨灰捧起,卻在下一瞬又落了個滿地。
眼看著母親的骨灰快要被衝散,許映枝的眼淚瞬間傾瀉而出,雨水將她的睫毛混濕,模糊了她整個世界。
她下意識向顧以城求助,“顧以城......你幫幫我好嗎?這是最後一次了......”
可陸心怡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乖寶,你怎麼又亂跑。”
顧以城瞬間止住了向前的腳步。
許映枝看見是她,頓時怒火中燒。
“你難道不知道,陵園裏不能帶寵物進來嗎?”
陸心怡被罵,瞬間委屈,“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今天也是來祭拜親人的,誰知道你也會在這裏?”
“我家乖寶腳上沾染了骨灰我都沒嫌晦氣,你現在還來指責我了?”
“以城,她欺負我......”說著,陸心怡就委屈的靠在顧以城懷裏。
“夠了!許映枝!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衝心怡發脾氣是什麼意思?不就是一個死人的骨灰嗎?乖寶它也不是故意的,你至於埋怨一條狗嗎?”
聽到顧以城冰冷無情的話語,許映枝第一次感覺眼前的男人是如此陌生。
“顧以城......你說什麼?”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開口。
“隻有你的媽媽是人,我的媽媽就活該不被尊重嗎?”
這麼多年來,他怨她恨她,她一直默默承擔著一切。
她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父親接了小三進門,許映枝哭了三天三夜,是顧以城一直在哄著她、安慰她、陪伴她......
她以為他明白自己痛苦,所以她也不希望難過。
在顧母昏迷後,每天都去看望她,給她做推理按摩。
可是現在,顧以城卻說,她的媽媽,比不上陸心怡的一條狗?
冰冷的雨滴砸在許映枝臉上,她笑得可悲。
顧以城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裏突然泛起了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下意識想要解釋。
卻聽到陵園工作人員的大喊,“塌方了塌方了!大家趕快出來!”
幾乎是瞬間,顧以城遵從本能,將陸心怡打橫抱起,朝著出口的方向飛奔而去。
而下一秒,巨大的石頭紛紛砸下,掩蓋了唯一的出口。
許映枝撿起落在地上的骨灰盒,拚命尋找出去的道路。
卻在被一塊落石擊中後,跌倒在地。
她拚命的掙紮,想要起身,卻發現全身酸軟無力。
就連她費勁心思撿起的骨灰盒,也被重重摔落在一旁。
不過好在這次蓋子沒有散開。
意識漸漸模糊,溫熱的血液順著許映枝的額角滑落,將雨水染的豔紅。
她這是......要死了嗎?
昏迷前,許映枝看到顧以城扒開落石向她衝來。
她心裏燃起了最後一絲希望。
他是來......救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