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完裴少珩的話,溫照棠下意識瞥了一眼站在樓下的傅堯。傅堯不動如山,並沒跟她的視線碰上。
他的鎮定讓她也冷靜了下來。
裴少珩的聲音卻陡然在耳邊響起:“你在看什麼?”
溫照棠鬆開了攥緊的手:“沒什麼,把花換了吧,我不喜歡風信子。”
裴少珩愣了一下,隨即眼睛放光:“你答應結婚了?”
溫照棠譏諷地扯了扯嘴角:“不是你說的嗎,我沒資格說不。那麼我答不答應又能改變什麼?”
說完,她越過他走回了房間。
裴少珩久久沒動。
半晌,他把軟尺還給了門口的女人:“還等什麼?去給她量尺寸。”
隨後,他又對樓下拿著花的傭人吩咐:“沒聽到嗎?夫人不喜歡風信子,都去給換成玫瑰!”
這一天很快結束,裴少珩讓人給溫照棠量好了婚紗的尺寸,定好了婚禮時要戴的首飾。
第二天,裴少珩則是一個人操辦好了其餘婚禮上的事宜。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第二天就出院,還能做那麼多事的。
傭人間都在議論他對溫照棠的愛。
“小裴總比當年他叔叔還愛溫小姐,也不知道溫小姐怎麼想的。”
“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不過也不怪溫小姐,小裴總控製欲太強了,換誰都受不了吧。”
......
客廳沙發上,裴少珩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夢,眉心一直深深皺著。
溫照棠靜靜看了片刻,終於還是拾起毯子走過去蓋在了他身上。
不想“啪”的一聲,裴少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但他眼神朦朧,看不出是醒了還是在做夢。
他沙啞地開口:“棠棠,我想喝你燉的雞湯。”
“上次你砸了保溫盒,我一口都沒喝上......”
溫照棠好笑地開口:“裴少珩,我為什麼砸了保溫盒,你心裏不清楚嗎?”
裴少珩沒回應,手一鬆,眼皮也重新闔了下去。
溫照棠歎了口氣,輕聲說:“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裴少珩。”
她叫人去買了現殺的老母雞,獨自在廚房忙活了幾個小時。
除了湯,她還做了幾道裴少珩喜歡吃的菜。
端上桌的時候,裴少珩醒了。
他揉著眼有些不可置信:“你做飯了?”
“嗯,來吃吧。”
她為他盛好了湯。
裴少珩坐上桌時還有些受寵若驚:“你為什麼突然給我做飯?”
溫照棠沒說話,又給他盛了碗飯,然後在他對麵坐下先吃了起來。
裴少珩這才動筷。
但他一邊吃,一邊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餐廳裏一時安靜,溫照棠都快記不清,上次他們這樣好好坐在一起吃頓飯是什麼時候了。
沒想到,這竟然會是最後一頓。
溫照棠喝完了最後一口湯,起身準備再盛。
就在這時,裴少珩忽然皺眉抬起了頭:“溫照棠,你是不是背著我策劃了一個計劃,想要離開我?”
溫照棠拿湯匙的手頓住。
但很快就淡定下來,溫照棠抬起頭,冷冷看向他。
“你要是不想吃,就讓傭人倒掉。”
裴少珩抿了抿唇,聲音低了下去:“我隻是覺得很不真實,畢竟你已經很久沒有對我這麼好過了。”
溫照棠舀湯的動作停了半秒,才裝作若無其事送入口中。
裴少珩又說:“不過沒關係,等我們結了婚,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溫照棠忽然覺得心口有些酸澀,明天就是他們的婚禮了。
按照裴少珩的計劃,明天一早他們就去領證,然後回來舉行婚禮。
而她的計劃,是明天一早就離開。
......
回到房間,沒多久,傅堯就發來短信。
【我已經在玻璃花房布置好炸彈,規劃好了離開路線,一切準備就緒。】
【明早你支開裴少珩,一個人到花房來。】
溫照棠回複了一句:【好。】便將短信記錄都刪掉。
放下手機後,她看向了房間裏穿在假模特身上的婚紗。
豪華、高貴,卻有著牢籠一般的束縛。
溫照棠就這樣看著它,看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亮。
時針剛過七點,裴少珩便推開了她臥室的門。
“化妝師和造型師都到了,收拾好,我們九點前出發去民政局。”
溫照棠站起身,越過他往外麵走:“我要先去玻璃花房澆水,讓她們等一下吧。”
玻璃花房裏的玫瑰是她這些年精心培育一點點養起來,她很珍惜這些玫瑰,每天早上都會去澆水,裴少珩也知道。
果然,他點了點頭,沒有懷疑:“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她停住腳步:“你先去讓管家做點早餐吧,不然我會低血糖。”
裴少珩也沒多想,應了聲後,和她一起下了樓,就轉身去了廚房。
溫照棠深深地看著他的背影,無聲地開口。
“再見了,裴少珩。”
裴少珩卻渾然不覺。
傅堯已經在玻璃花房裏麵等她。
她收回視線,獨自走了進去。
“走吧。”
她剛離開,身後驟然一陣嗡鳴。
溫照棠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