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沈枝意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
渾身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一樣,每一寸肌肉都酸痛無力,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醒了?”冷淡的男聲在一旁響起。
她偏過頭,看到梁向榆坐在病房的沙發上,手裏拿著一份文件,甚至沒有抬頭看她。
“你做錯了事,這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別怪我。”
沈枝意看著他冷漠的側臉,心臟的位置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隻剩下一片死寂。
“梁向榆,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梁向榆翻動文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邁步向門口走去。
在手觸到門把手時,他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
“事到如今還在裝糊塗,執迷不悟。沈枝意,你真讓我失望。”
時間悄然流逝,很快到了梁母的忌日。
往年此時,沈枝意都會提前很久就開始準備。
她會精心挑選梁母生前喜歡的白菊,親手製作素雅的糕點。
更是會一遍遍擦拭梁母的遺像,確保一塵不染。
她深知梁向榆對母親的感情,所以在這件事上,她總是竭盡全力,希望能稍稍慰藉他的喪母之痛。
然而今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忌日當天,天色陰沉,細雨霏霏,平添幾分哀戚。
梁向榆直接來到病房,語氣冷硬不容反駁。“今天是我母親忌日,你跟我去墓園。”
沈枝意沉默地跟隨。
墓園裏,林疏棠已等候在梁母墓前,一襲黑衣,神情哀戚婉約。
梁向榆放下鮮花,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靜默哀思。
“跪下。”他命令道,聲音裏壓抑著翻湧的恨意。
沈枝意身體一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讓你跪下!”他低吼,眼中是蝕骨的痛楚與憤怒,“在我母親麵前,懺悔你們沈家犯下的罪!”
“我們犯下的罪?”沈枝意聲音微不可聞。
“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和疏棠分手?”梁向榆逼近一步,周身氣息駭人。
“因為我查到了一些指向她父親的模糊線索,懷疑他與當年的衝突有關,我當時痛苦不堪,無法麵對她。”
“疏棠她是因為察覺到了我的痛苦和懷疑,為了不讓我為難,才主動選擇離開的。她說她相信我母親的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不想成為我的壓力來源。”
林疏棠適時地上前,淚光盈盈,絲毫不敢標榜自己的付出。
“向榆,別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離開,是不想看你在我和真相之間掙紮。”
“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停止過追查,就是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更是為了告慰伯母在天之靈。”
她轉而看向沈枝意,眼神變得銳利,“而我找到的證據,確實洗清了我父親的嫌疑。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沈國安!”
她語氣篤定,帶著一種沉冤得雪的激動。
“證據清楚地表明,當年是沈國安為了搶奪那塊地皮,故意挑起事端,在與伯母的爭執中失控,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而我父親,隻是恰好路過,試圖勸阻,卻被當成了被懷疑的對象。”
“沈枝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內情?是不是故意想把嫌疑引到別人身上?”
沈枝意重重跪在泥濘中,雨水混雜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不,不是這樣的!”她猛地抬起頭,不顧一切地嘶喊出來。
她看向梁向榆,急切地辯解。
“向榆,你相信我!我真的親眼看到是林疏棠的爸爸!是他掐住了......”
“啪!”
一記極其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沈枝意臉上,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巨大的力道讓她偏過頭去,臉頰瞬間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耳朵裏嗡嗡作響。
動手的正是林疏棠。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打懵的沈枝意。
“你還要狡辯到什麼地步?證據確鑿,你還想往我死去的父親身上潑臟水嗎?”
她不給沈枝意任何喘息和解釋的機會,反手又是重重一巴掌扇在沈枝意另一邊臉上。
“我父親已經去世了,他不能為自己辯白,你就可以這樣肆意汙蔑他嗎?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林疏棠厲聲斥責,“為了給你那殺人犯父親開脫,你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你還有沒有良心!”
這兩巴掌又快又狠,徹底打散了沈枝意辯解的可能性。
她臉頰高高腫起,嘴角滲出了血跡。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喉嚨像是被無數棉花堵住,隻剩下絕望的嗚咽。
梁向榆一把將因氣憤而微微發抖的林疏棠攬入懷中,看向沈枝意的眼神隻剩下厭惡。
“夠了!沈枝意!”
他聲音寒徹骨,“事到如今,你不僅不知悔改,還想攀咬他人,混淆視聽?你真讓我覺得惡心!跪在這裏,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