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已經徹底黑透了,氣溫急速下降。
我的外套在背包裏,被張青青扔下了懸崖。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屏幕裂了,但還能亮。
微弱的光柱在無盡的黑暗裏徒勞地劃動,隻能照亮腳前幾寸泥地,更遠處是深不見底的幽暗。
“有人嗎?救命!”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林間顯得異常單薄。
突然,前方的樹林裏傳來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
那聲音從左側的灌木叢響起,又迅速轉移到右後方的陰影裏。
不止一處,像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潛行、包圍、窺伺。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本就單薄的衣衫。
“滾開!”
我揮舞著手機,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喉嚨,“別過來!”
“救命!救命啊!”
我扯著嗓子,用盡全身力氣呼喊。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猛地閃爍了兩下,發出最後一聲微弱的光,徹底熄滅了,電量耗盡。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將我徹底吞沒。
我蜷縮成一團,抱緊自己,恐懼達到了頂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個小時。
遠處,似乎有隱約的光束晃動,還有人聲?
我用盡最後力氣,動了動手指,喉嚨裏發出一點微弱的嗬嗬聲。
“這邊!老李頭,這邊好像有人!”
一個帶著濃重口音的驚呼聲響起。
幾道強烈的手電光柱猛地打在我身上,刺得我睜不開眼。
“哎喲!真有人!快!還有氣兒!”
雜亂的腳步聲迅速靠近,我被幾雙粗糙而溫暖的手扶了起來,“丫頭?能聽見嗎?”
我失去了所有力氣,意識沉入黑暗前,聽見二人在感慨,
“老天爺......再晚來個把鐘頭,不被野牲口叼走,也指定凍硬了!”
再睜眼,我已經在醫院的病房裏。
我躺在一張簡陋的病床上,手臂上打著點滴。
“醒了!她醒了!”一個圍著頭巾的大嬸驚喜地喊道。
幾張樸實的、被日光曬得黝黑的臉龐圍了過來,是昨晚救我的那幾個村民。
“謝天謝地,可算醒過來了!”
一個穿著舊軍大衣的老大爺長舒一口氣,臉上滿是慶幸,
“閨女,你是真命大!我們是在老鷹崖下麵找到你的,那地方邪性得很,平時根本沒人敢去!你咋跑到那鬼地方去了?”
我想開口,喉嚨卻幹澀灼痛,發不出一點聲音。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士走過來,遞給我一杯溫水,溫和地說,
“慢點喝。你脫水嚴重,還有點失溫,需要休息。”
就在這時,病房角落裏,那台老舊電視機開始播報,
【本台插播緊急新聞!】
【本世紀重大發現!考察隊於昨日在未經開發的原始森林深處,發現一個與世隔絕的原始部落!據初步觀察,該部落仍保留著......食人習俗!】
【更令人震驚和擔憂的是!】
女主播的聲音拔高,帶著緊迫感,
【考察隊同時在部落活動區域外圍,發現了清晰的現代人類近期活動的痕跡!數量眾多!】
畫麵猛地切到一個特寫,一件被隨意丟棄在泥濘草叢裏的、藍白相間的衣服。
上麵印著的公司Logo清晰可見!正是我們公司的文化衫!
我倒抽一口冷氣。
【根據這些遺留物品判斷,疑似某公司組織的員工團隊,共計十五人,極有可能已誤入該食人部落的領地!】
【目前,這十五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張親戚的舅舅,張明遠打來的。
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了巨大的咆哮聲,
“周曉!我外甥女青青呢!她去哪了?!”
“你們不是在一起嗎!憑什麼你還活著?!啊?!”
“你立刻告訴我青青到底去哪裏了!”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
我對著話筒,清晰而平穩地,笑著回敬:
“張董......張青青去哪裏了......你問我幹什麼?”
“去問那些食人部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