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東心中有些驚愕,麵上卻是不顯。
他歎了口氣道:“大哥…那天我感覺自己都要凍死了,以前的種種不停的在腦海中奔騰,我當時就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做錯的事太多,被上天懲罰了,後來我活過來…這代表上天願意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嘴上如此說著。
但他心裏明白。
哪有什麼浪子回頭,隻不過是穿越身心全換。
像原身那般的惡人,厭之棄之亂棍打死都不為過。
也就是這一家人心善。
陳水看向他得目光也緩緩變得柔和,他拍了拍陳東的肩膀,嗬了聲:“長大了。”
陳東也隨之一笑:“大哥,嫂子,你們煮湯吧,對了…”他將布袋攤開,露出裏麵的糙米“我之前…藏了一些米…”
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
陳水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有錯就改,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翠翠也附和道:“小東總歸是回頭了的。”
她有些膽怯的拿起狼屍,準備去煮,陳水看出她的害怕,便跟她道:“你去叫兩個小家夥起床,我來就行。”
“好。”李翠翠笑笑,在圍布上擦了擦手去了裏屋。
裏屋陳東不好進去,就在外麵幫著添柴。
屋裏頭,李翠翠伺候著蘇芹穿衣,跟她說了陳東的事。
蘇芹歎了口氣道:“若是好了自然是好,可我們都曉得他的秉性,說不得又是為了點別的…家裏…也隻有這地契還值點錢了。”
家裏原來是有田的,不過也是叫原身給坑去變賣了。
她看了眼房門,起身從櫥櫃最下層取出一個箱子,打開鎖後,拿出裏麵的地契。
她將地契給了李翠翠,囑咐她收好。
李翠翠臉上一急:“您這是幹啥?”
蘇芹比了個噓的手勢:“別叫他聽見了,翠翠啊,以前是我太慣著他了,總以為他能回頭,卻一次次叫我們失望。”
“現如今,我已經老了,今朝穿了鞋襪,明朝未審穿不穿得上,我得給你們留條活路。”
“水子不欠他,你更不欠他,他這次若是依舊不知悔改,你們便狠下心分家,莫要再讓他拖累你們。”
李翠翠坐在床沿抹著眼淚,她這個婆母除了偏心陳東外,對她從來沒有半分對兒媳的苛待。
到了如今,她既沒有將地契交給陳東,也沒有給陳水,而是給了她這個相比較而言是外人的兒媳,如何能令她不感動。
“婆母…我曉得了。”
她給蘇芹穿好衣服,先讓兩個小的出去了,再攙扶著蘇芹下床。
屋外,已經有肉的香味就彌漫開來,兩個小家夥歡天喜地的圍著鍋爐轉。
對於小孩子而言,能有肉吃就能忘記許多煩惱。
“小叔小叔,娘說你給我們帶了肉肉吃!對不對呀!”
“對不對呀。”另一隻跟屁蟲立馬附和道。
陳東笑著點頭,也道:“對呀對呀。”
“好香啊,小叔你好棒啊!”
她蹦噠來蹦噠去,追著香味跑,像要把香味都吸走。
現在在他們心裏,陳東就是超級厲害的存在。
李翠翠扶著蘇芹走了出來,聞著肉香與剛才從李翠翠那聽說的事,蘇芹臉上露出一絲欣慰。
她杵了杵拐杖道:“也算是把你盼回頭了,你可得好好幫幫你大哥嫂子,他們不欠你什麼。”
陳東起身去扶她,聞言點點頭道:“你們都不欠我的,以後我會好好幫忙維持這個家的。”
李翠翠眼眶又紅了起來,她來到這個家,過了這麼些年窮日子,苦日子,從無二話,對陳東也是和其他人一樣,盡心盡力。
不是親弟弟卻勝似親弟弟。
現如今…付出終於有了些許回報。
“再坐會,肉得燉久些。”
幾人排排坐,目光不約而同的都在咕嚕咕嚕的肉湯上。
太香了…
連陳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叔小叔,你聽我肚子裏的饞蟲在叫嘞?”陳暖咯咯笑道。
“小叔的饞蟲比你的大聲。”
“那小叔厲害。”
兩人一來二去,時間倒是過的快了許多。
直到陳水一聲:“好了。”
所有人的雙眼都亮了起來。
陳水拿起碗,先盛了滿滿一碗肉湯,又舀了兩塊燉的軟乎的肉,然後遞給蘇芹。
“你們也吃,你們也吃。”
“誒。”
兩個小家夥早就迫不及待了,等到陳水遞給他們一碗湯就迫不及待喝了起來。
起先是被燙出了眼淚,就這樣她還是要喝,一點點去抿。
大家都分到了肉湯。
外麵大雪紛飛,屋內暖意流淌。
在寒冬之際,喝上一口熱乎的肉湯,再沒有比這幸福的了。
狼肉比起豬肉什麼的自然是難吃許多,可到底還是肉。
幾人吃的停不下嘴。
一鍋肉湯很快就要見底。
就在這時,門外有道身影披著風雪緩緩走來。
來人蓑衣裹著,看不清麵貌。
來到簷下才認清,原來是村正。
陳水連忙放碗來迎。
“村正怎的自己來了?有事知會我去便是。”
村正八字胡,瘦小如麻杆,看著像是風一吹就要跑了似的。
他笑道:“蘇老姐好,這不興讓你們跑一趟,我來啊是因為......咦?怎的這般香?”
陳東曉得他。
知道他家困難總是明裏暗裏的幫他們,是個難得的厚道人,特別是在這種年代。
他極有眼力見的起身,洗了碗,將自己碗裏盛滿了肉湯,還加了肉。
這年頭家裏的碗總是剛剛好的,也騰不出個新的來。
“村正辛苦,喝碗湯暖暖身子,不著急。”
村正挑了挑眉,看到是他更是驚疑:“你小子…什麼時候改了正,曉得客氣了?”
往年他最是看不起陳家的老二,一把年紀吊兒郎當,欺軟怕硬,偷雞摸狗,正當營生一點不幹。
所以每次見到陳東都沒個好臉色。
“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如今已是懂得了他們的不容易。”陳東道。
“嗬嗬,那好啊。”他接過陳東手中的碗筷,也沒嫌棄,先喝了一大口。
熱湯下肚,他舒坦的吐了口熱氣,盯著碗裏的肉湯咂巴嘴道:“狼肉,撿的?”
“李村正還真是見多識廣,我二弟撿的。”陳水嗬嗬笑道。
李村正喲嗬一聲,見怪道:“你確實是有所變化啊,狼也敢碰?”
“托一家子的福,算是醒悟了過來。”陳東笑著回道。
李村正笑著點點頭,繼而皺眉道:“我來啊,是有件壞事要告訴你們,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