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病房裏。
江稚魚右臉的傷口縫了九針。
醫生邊縫邊歎氣:“這道傷口再往上一公分,你的右眼就保不住了。”
江稚魚想說什麼,可嘴角剛動,就牽扯到傷口,一陣鑽心的疼。
這時,蔣聿言才拉著蔣晴晴來道歉:“小魚,我讓晴晴給你道歉,她年紀小,還不懂事......”
蔣晴晴卻尖叫著甩開蔣聿言的手:“我才不道歉!小叔你明明說過,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
說完就哭著衝出了病房。
蔣聿言追了兩步,又折返回來,故作生氣地對著江稚魚解釋:“不用管她,讓她冷靜一下也好。”
整個晚上,蔣聿言表現得無微不至。
他小心地為他換藥,攙扶她去洗手間,在她睡不著時輕聲讀故事。
但江稚魚注意到,每次走廊有腳步聲,他都會不自覺地看向門口。
終於,在淩晨三點,蔣聿言忍不住開口:“晴晴還沒回家......”
江稚魚下意識脫口而出:“可是蔣聿言,差一點,我的眼睛就毀了。”
“我知道。”蔣聿言心不在焉,“但反正你都要進去了,臉已經不重要了......”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病房空氣瞬間凝固。
江稚魚的血液一瞬冷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蔣聿言則懊惱地抓著頭發:“小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的傷口愈合後還可以做醫美。但晴晴如果抑鬱症發作,可是要人命的......”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小叔,我害怕!”蔣晴晴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蔣聿言臉色大變,直接往外衝,他不僅忘了床上的江稚魚,甚至外套都忘了穿。
望著砰然關上的房門,江稚魚心中好像破了一個大洞,不斷往裏灌著冷風,卻又隻能掐緊掌心安慰自己。
沒關係,再忍五天就好。
到時候,管他和蔣晴晴怎樣,都跟她沒關係了......
天光微亮時,江稚魚出院回到公寓,開始收拾蔣聿言送的禮物。
那條因為她說“好看”就空運來的威尼斯琉璃項鏈;
衣櫃裏每一件他親手挑的衣裙;
為她搜羅來的各類司法解釋;
這個屋子裏處處留著他的真心,可她在麵對他時,卻感受不到他的愛。
江稚魚苦笑一聲。
她要在離開前,處理幹淨和他有關的一切。
隻是還沒開始,蔣聿言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怎麼提前出院了?”
“回來處理些舊物。”
江稚魚頭也不回,將一個絨布盒子扔進紙箱。
“砰!”
盒子砸在紙箱邊緣,滾落在地,露出去年她生日時蔣聿言送的的鑽戒。
蔣聿言瞳孔驟縮,連忙上前撿起:“小魚,這不是我之前送你的戒指?”
他沉思一瞬,想到昨天:“昨天拋下你是我不對,但晴晴她......”
“我理解。”江稚魚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畢竟人命關天。”
蔣聿言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疏離,放軟語氣:“小魚,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這些舊物你不喜歡,扔了就扔了,我再給你買新的。”
“正好今晚要帶晴晴去拍賣會,你和我們一起吧。”
江稚魚本想拒絕,但看著他固執的神情,生怕繼續爭執會暴露自己的計劃,隻得點頭答應。
半小時候,拍賣會上。
蔣聿言對蔣晴晴幾乎是有求必應,凡是蔣晴晴看上的,他就算點天燈,也要拿下。
“蔣律師對侄女真是寵上天了。”
“我若是也有這樣的小叔就好了。”
四周的竊竊私語聲不斷傳來。
江稚魚安靜地坐在蔣聿言身邊。
明明是他說要跟她道歉,現在她卻像個透明人。
直到拍賣結束,蔣聿言才像是突然想起她的存在:“抱歉,晴晴很少來這種場合,我得看著她......你看看她拍下的東西,若有喜歡的你就拿走,我改天再給她買。
施舍般的語氣讓江稚魚徹底心寒,忽然覺得一切都好沒意思。
她起身就走。
蔣聿言帶著蔣晴晴跟上。
就當三人走出拍賣場時,一位中年婦女突然衝出來,掄起棍棒朝蔣晴晴砸去:“殺人犯!我女兒還在ICU,你居然在這裏享福!”
蔣聿言本能地護住蔣晴晴,卻發現四周十幾個人團團圍了上來!
眼看著拳頭,棍棒砸下來——
蔣晴晴突然指著江稚魚,尖叫道:“撞人的是江稚魚!我小叔是律師,他可以作證!”
“晴晴!”
蔣聿言臉色微變,厲聲嗬斥。
可在看見蔣晴晴慘白的臉色後,他猶豫地看了眼江稚魚,眼裏掙紮一閃而過。
隨後無聲的說了句‘對不起’,就對著圍上來的十幾個人說——
“我是被告人的律師......”
“我作證,江稚魚是凶手。”
這一刻,江稚魚站在原地,如墜冰窖。
“賤人,去死!”
刺鼻的硫酸味襲來時,她下意識看向蔣聿言。
可他正護著蔣晴晴鑽進車裏,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