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股子屈辱感升了上來又無力地墜下去。
從小到大,我的性子早就被磨沒了。
人人都罵我,都欺負我。
就因為我長得醜。
所以我敏感自卑。
我以為江厭行會不一樣。
可後來才發現不過是因為他瞎了而已,若是他一開始便知曉我的容貌......
想來也是厭惡的吧?
林惜之見我沒了動作,冷哼一聲。
“看來這東西也不是很重要吧?”
話音剛落,她的手指一鬆。
而我瞳孔驟縮。
瓷罐碎裂的聲音清脆。
青灰色粉末四散飛揚。
那是母親留在世上的最後一點痕跡。
“什麼呀這麼臭......”
金絲雀們紛紛掩鼻後退,眼中滿是嫌惡。
那條博美犬從林惜之懷中跳下去,嗅了嗅地上的粉末,隨即嫌棄地甩頭。
林惜之被逗笑了。
“南小姐,你寶貝的是什麼東西?連狗都不稀罕?”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戲謔。
我崩潰了。
想要掙紮卻掙紮不開。
“林惜之!我要你死!”
我渾身顫抖,死死地盯著她。
她卻是笑得更開心了。
“這才對嘛,再叫幾聲我聽聽?”
她的腳越發用力,狠狠蹂躪著我的臉。
“你們在幹什麼?”
熟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江厭行就站在那裏。
看見我這樣,卻沒有任何舉動。
而林惜之則像隻受驚的兔子撲進他懷裏。
“厭行,你回來了!南小姐不知道打碎了什麼,弄得滿地都是,嚇死我了......”
沒了林惜之的示意,保鏢鬆開了我。
而我從地上緩緩爬起,卻依然跪著。
“江厭行......你放我走吧。”
“又鬧?”
他聲音冰冷,刺得我心顫。
他掃過地上的粉末,隻是皺了皺眉。
“南喬衣,你還在裝什麼,你媽的骨灰早就被我揚了。”
我目光變得呆愣,有些恍然。
對啊......
他早就把我媽挫骨揚灰了。
是我接受不了,把墳裏灰裝了進去。
我真傻。
騙了自己這麼多年,差點就當真了。
而江厭行懶得再看我。
他彎下腰,用手覆上了林惜之的腳背。
“冷不冷?”
林惜之眨了眨眼,“有點。”
“讓你記得穿襪子。”
“算了,我讓傭人鋪地毯。”
江厭行很溫柔。
他明明以前也是這樣對我的。
“還有,少碰她。”
江厭行瞥了我一眼。
我呼吸一滯,竟莫名生出一絲希冀。
小時候我被人欺負了。
江厭行也是這樣說的。
“少碰她。”
而林惜之瞬間變得委屈。
“你是覺得我欺負她了?”
“不是。”
江厭行回得很快。
“她臉上有臟東西,別臟了你的腳。”
林惜之怔愣一瞬,反應過來後捂嘴輕笑,“那我可得好好洗洗腳。”
江厭行寵溺地看著她,任由她把自己拉進了臥房。
其他金絲雀覺得沒趣也都離開了。
別臟了你的腳。
我指尖微蜷。
伸手想觸碰胎記,卻沒有了勇氣。
真的很醜嗎?
可我又不是怪物。
明明以前江厭行會一遍又一遍親吻著我的胎記。
他說這是珍寶。
唯有我有。
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