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溪歡捂住鮮血淋漓的手腕,猛地轉頭。
不遠處,顧清峰持槍而立,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
他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怒,待確認白青纖無恙後,那怒火便如同火山般徹底噴發,盡數傾瀉在葉溪歡身上。
他幾步衝上前,一把狠狠掐住葉溪歡的脖子,咬牙切齒:
“葉溪歡!你還敢對她動槍!我的話,你他媽是全當放屁了嗎?!”
脖頸被死死扼住,葉溪歡發不出任何聲音,肺裏的空氣一點點被榨幹,眼前陣陣發黑。顧清峰已被暴怒徹底吞噬,根本不在乎她想說什麼。
他粗暴地將她拽到後院那排陰森的犬舍前。
裏麵豢養的幾條高大狼犬立刻齜著獠牙撲到鐵欄上,發出咆哮。
“葉溪歡,就罰你在這裏麵好好清醒清醒!”
顧清峰聲音冰冷,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隨即大門被重重關上。
綠油油的獸瞳在四周閃爍。
葉溪歡蜷縮在角落,手腕的槍傷往外汩汩冒雪,但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另一邊,白青纖借口受驚發燒,纏著顧清峰請來了算命先生。
一番裝神弄鬼後,先生斷言她“命格受損”,需有“紅鸞星動”的喜事衝煞方能化解。白青纖趁機依偎在顧清峰懷裏,淚眼婆娑地說:
“清峰,她必然是因愛生恨,才視我為敵,一次次欲除之而後快。”
“清峰,我現在日夜惶恐,害怕自己哪天就沒命了。隻有和你盡快成婚,才能讓她徹底死心,斷了這妄念啊。”
聽到她如此說,顧清峰終歸點頭應下了婚事。
命令下達,整個華北軍團部張燈結彩,喜帖迅速分發至各級官兵。
參謀長心中不安,私下找到顧清峰:
“團長,犬舍陰冷,那些狼犬野性未馴,葉醫生身上還有傷,萬一......”
顧清峰擺手打斷,語氣篤定:
“放心,那些軍犬受過嚴格訓練,不會真要她的命。關她幾天,磨磨她的性子罷了。這次她持槍行凶,性質惡劣,不嚴懲不足以立威。”
“等她吃了苦頭,自然就知道收斂了。”
參謀長憂心忡忡:
“我是怕經此一事,葉醫生心寒,會離開您......”
“你多慮了。”顧清峰斬釘截鐵道,“她跟了我這麼多年,早就把這裏當成了家,她離不開我。”
“更何況眼下和纖纖結婚隻是權宜之計,你也知道她的病情需要衝喜。等她的身子好轉了,我自然會給溪歡一個交代。”
參謀長還想說什麼,卻被他抬手製止:
“先去籌備婚禮吧。等儀式結束,我就放她出來。現在讓她待在犬舍,也是怕她一時衝動,壞了大事。”
與此同時,一輛掛著南方軍區牌照的吉普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大院外。
陳景言下車,看著眼前披紅掛彩的景象,眉頭微蹙,問隨行參謀:
“這是有何喜事?”
參謀很快打聽回來,麵色有些古怪:
“團長,是華北軍的顧清峰團長,明日大婚。”
陳景言心頭猛地一沉。
葉溪歡......她改變主意了?要嫁給顧清峰?
這個念頭讓他瞬間慌了神,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推開車門,大步流星地闖進大院。
他要親口問個明白!
然而,剛進院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張貼的醒目喜帖上。
當看清新娘名字赫然是“白青纖”時,他先是一愣,隨即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隨手拉住一個正抱著大紅綢布匆匆路過的士兵,急切問道:
“請問,葉溪歡葉醫生在哪裏?”
那士兵正忙得暈頭轉向,頭也不抬地隨口答道:
“葉醫生?哦,她被我們團長關後院犬舍裏了。”
“什麼?!”
陳景言臉色驟變,腦中“嗡”的一聲。
他再也顧不得其他,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後院犬舍!
“砰!”
他一腳踹開緊鎖的鐵門!
昏暗惡臭的犬舍內,幾條狼犬正圍著角落裏一個蜷縮的身影打轉。
葉溪歡渾身血跡斑斑,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地倒在汙穢之中,幾乎失去了意識。
“溪歡!”
陳景言心膽俱裂,低吼一聲,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他小心避開地上汙穢,俯身將那個奄奄一息的身影打橫抱起。
葉溪歡輕得可怕,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他穩穩抱住她,一步步踏出這個煉獄般的地方。
關上車門的瞬間。
引擎低沉轟鳴,車輪碾過塵土,朝著南方的方向,疾馳而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這輛掛著南方軍區牌照的吉普車,載著葉溪歡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蒼茫的暮色之中,駛向華南的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