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後一次電療的當天,手術室外的燈牌亮著刺目的紅。
溫知夏躺上冰冷的手術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以為自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當電流猛地竄過四肢百骸的瞬間,她還是失控地尖叫出聲——像每一寸骨頭都被碾碎,每一根神經都被撕裂。
“呃啊......!”
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警報。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醫生衝出手術室打電話,聲音焦急:
“鶴熙城先生嗎?您未婚妻溫知夏現在情況非常危險,我們需要您立刻來醫院簽字!”
......
“什麼事能比人命重要?!您......”
電話似乎被狠狠掛斷。
溫知夏在劇痛中閉上眼,跌進一場真實得令人心碎的夢。
夢裏,鶴熙城是愛她的。
他從校園籃球場向她跑來,在畢業典禮上向她求婚,在漫天櫻花裏給她戴上戒指。
她繼續在舞台上跳著首席舞,他在商界步步登頂,兩人在各自的頂峰相遇。
他們有一對可愛的兒女,家裏總是吵吵鬧鬧,充滿笑聲。
老了之後,他們依舊牽著手在夕陽下散步,像年少時那樣相依。
可走著走著,她看見前方坡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背影——是少年時的鶴熙城。
他回頭看她一眼,然後轉身,越走越遠。
她拚命想追,卻動彈不得。
“鶴熙城......!”
她嘶啞地喊出聲,可少年沒有回頭。
他離她越來越遠。
最終她愛的少年離她遠去,他們也再回不到從前。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
而那個她愛了整整八年的人,終究沒有來。
溫知夏從麻醉中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竟然是曾經舞團的姐妹們。
手機屏幕卻驀地亮起。
是江瑟瑟發來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她穿著聖潔婚紗,站在華麗的婚禮布景中,鶴熙城立在身旁,眉眼溫柔。
另一張,是她穿著吊帶裙依偎在熟睡的鶴熙城懷裏,脖頸鎖骨上滿是曖昧痕跡。
經曆過一場生死,溫知夏發現自己竟不覺得痛了。
電話響了,不是鶴熙城。
對麵好聽的男聲傳來,尾音上揚,聽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心像一口枯井,再也掀不起波瀾。
“溫小姐,少爺讓我來接您。”
“走吧。”
她跟著司機走出醫院,上車前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小姐還在等人嗎?”
“不等了,”她輕聲說,“再也不等了。”
車駛向機場,溫知夏取出電話卡,輕輕一掰。
“哢嚓”一聲,斷了她與鶴熙城最後的聯係。
此去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長與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