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那場鬧劇之後,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裏。
顧懷安並沒有出現,連一條解釋或安撫的信息都沒有。
或許在他眼裏,我那點微不足道的尊嚴,根本不值得他浪費半分心思。
第二天早上,他的助理發來消息:【沈小姐,顧總請您準備,今晚八點,必須到達瀾岸會所慈善晚宴,需陪同出席。】
他甚至懶得親自跟我說。
我盯著屏幕上那行字,心臟像是被浸入了海水。
昨晚按著我肩膀逼我下跪的陰影還在我腦海裏遊蕩。
我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看了眼時間,今天,也正好是我離開的日子。
到達瀾岸會所時,顧懷安已經到了,他站在大廳入口處。
而他手臂挽著的,是妝容精致,笑容燦爛的宋伊伊。
她無意中看到我,隨即露出一個甜美又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更緊貼著顧懷安。
顧懷安的目光掃過來,落在我身上,沒有任何波瀾。
他淡淡開口:“來了,一起進去吧。”
他甚至沒有給我一個單獨站在他身邊的位置。
就這樣,我跟著他們,像一個小醜在大廳裏麵走來走去。
我們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大眾目光。
竊竊私語聲在我耳邊傳蕩。
“看,顧少和宋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旁邊那個....就是那個魔術師?”
“正主回來了,替身也該認清自己的位置了吧.....”
宋伊伊享受著眾人的注目,不時側頭與顧懷安低語。
顧懷安雖不多言,但眉眼間的柔和,是我許久未曾見過的。
我被安排在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與幾位不太相熟的名媛坐在一起。
我如同坐在針氈上,每一秒都是煎熬。
宴會進行到一半,慈善拍賣環節開始,氣氛更加熱烈。
看著顧懷安長大的長輩王總,端著酒杯笑嗬嗬地走過來。
“懷安啊。”
“你和伊伊丫頭和好了是好事,不過暮蝶這孩子跟在你身邊也兩年了,溫柔懂事,我們這些老家夥可都看在眼裏,什麼時候也給我們王家發張喜帖啊?可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這話一出,我們這一小片區域瞬間安靜下來。
無數道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顧懷安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顧懷安緩緩放下酒杯。
他沒有看我,而是先伸手,無比自然地摟住了身旁宋伊伊的腰。
將她往自己懷裏緊了緊,動作充滿了占有欲和宣告的意味。
然後,他抬起眼,定格在我臉上。
那眼神銳利,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警告。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每個角落:。
“王叔,您真是會開玩笑。”
他頓了頓,“沈暮蝶,隻是我高薪聘請的私人魔術師。”
“私人”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帶著曖昧不清的暗示。
他停頓了一下,欣賞著我煞白的臉色。
“她的職責,就是在我需要的時候,表演些小把戲而已,隻是讓我開心一下。”
他目光鎖死我,充滿了壓迫感,最後輕飄飄地問。
“對吧,暮蝶?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清清楚楚的雇傭關係。”
我感覺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剝光了所有衣物,赤裸地站在這裏。
承受著每一道幸災樂禍的目光。
周圍死寂了片刻,耳邊傳來低低的喧嘩和偷笑。
“原來真是這樣....”
“我就說嘛,顧少怎麼可能真娶一個魔術師......”
“兩年了,還以為能上位呢,結果還是比不過宋小姐呀。”
“不過是拿錢辦事的玩意兒....”
就在這時,宋伊伊依靠在顧懷安懷裏,輕輕拉了拉顧懷安的衣袖:
“懷安,你別這麼說......沈小姐會難過的....”
她說著,還特意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裏卻藏著赤裸裸的挑釁。
他摟緊宋伊伊,一字一句,給了我最後致命的一擊。
“難過?”
他的語氣充滿了不屑。
“伊伊,你太善良了,我付給她的報酬,足夠買斷她所有的情緒,包括難過。”
原來,在他心裏,我連難過,都是一種需要他付費才能擁有的奢侈品。
我的兩年,我的感情,我的一切,都隻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
頓時,我隻覺得鼻子一陣酸楚,我不能哭。
我不能在他麵前,在這些人麵前,露出絲毫的脆弱。
我極其艱難地站起身,動作因為僵硬和顫抖而顯得異常遲緩。
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隻是轉過身朝著宴會廳大門的方向走去。
身後,傳來了顧懷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慌亂。
“暮蝶!你去哪兒?”
還有宋伊伊假惺惺的勸阻。
“懷安,你別這樣,讓沈小姐冷靜一下.....”
但我什麼都聽不見。
因為我的世界,隻剩下一片死寂.
顧懷安,如你所願。
走出瀾岸會所,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冰涼的雨點打在臉上,混合著還未幹透的淚痕,一片狼藉。
每一個字都化作最鋒利的刀刃,將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徹底劃破。
此刻,手機上收到了消息,“距您的飛機起飛還有三小時......”
我關掉了手機,回到顧家收拾了行李。
很快我就到了機場,沒有猶豫的踏上了飛往異國的航班。
我丟掉了所有關於顧懷安的東西,就如同丟掉了這段不堪的回憶。
我與顧懷安,與那段卑微如塵的過去,徹底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