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司號召為災區捐款。
總監卻暗示每人至少五千。
否則,影響年底績效。
我當眾隻捐了兩百。
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一場監守自盜的鬧劇。
一場即將被我畫上句號的鬧劇。
可他們,卻把我當成了眼中釘。
他們把我的落魄,當成辦公室裏最大的笑料。
他們自以為,撿到了通往天堂的鑰匙。
在我用我的錢,為他們舉辦那場最後的狂歡時。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
我,才是那個按下收網鍵的獵人。
而這場由我主導的遊戲,終點,是監獄。
1
王總監在會議上敲著桌子。
唾沫橫飛。
“各位,南方的洪災情況大家也看到了,我們瀚海集團作為濱江市的龍頭企業,必須有所表示!”
他清了清嗓子。
目光掃過我們每一個人。
“這次募捐,與年底績效掛鉤。”
“我個人建議,不低於五千。”
我靠在椅背上,轉著手裏的筆,幾乎要笑出聲來。
這演技,實在有限。
和集團總部那些老狐狸比起來,簡直是幼兒園水平。
他的心腹張姐,立刻像隻開屏的孔雀。
站了起來。
“王總說得對!國難當頭,我們不能掉鏈子!”
她拿著一個收款二維碼,在我麵前晃了晃。
輪到我時,我抬起眼皮。
掃碼,輸入“200”。
張姐的笑臉僵在臉上。
聲音拔高了八度:“林嵐,你什麼意思?”
我放下手機,語氣平淡:“沒什麼意思。”
“隻是好奇,”我轉向王誌明,“王總監,慈善捐款,為什麼用私人賬戶收款?”
“後續流向,有透明的監管機製嗎?”
“還有,我司的績效考核,什麼時候需要靠捐款來決定了?”
全辦公室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像在看一個怪物。
我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張姐第一個發難。
“喲,裝什麼清高呢?就你最有原則?”
“就是,不就五千塊錢嗎,看她那摳搜樣。”
“真沒愛心,這種人怎麼進我們公司的。”
王誌明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擠出一個笑容對我說:“小林啊,年輕人,在職場,要學會合群。”
他語氣裏的威脅,毫不遮掩。
可惜,他連自己即將被清理的命運都毫不知情。
我沒再說話。
懶得再看他們一眼。
跟一群時日無多的人,沒什麼好爭辯的。
散會後,我去茶水間倒了杯咖啡。
幾個同事在背後議論。
聲音不大,但足夠我聽清。
“那個林嵐,拽什麼拽,不就是個實習生嗎?”
“就是,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這裏誰說了算。”
我端著咖啡,從他們身邊走過。
聽著他們自以為是的議論,我低頭抿了口咖啡,杯沿遮住了微微上揚的嘴角。
我這次空降到濱江分公司,表麵是常規審計,實則是我向父親立下的軍令狀。
我要把這家早就爛到根子裏的分公司,連根拔起。
晚上加班,我最後一個離開公司。
停車場昏暗的角落裏,一輛黑色的奧迪A6裏,兩個人影晃動。
王總監和張姐。
張姐把一遝鈔票,塞進王誌明的公文包裏。
臉上是諂媚的笑。
我站在陰影裏,舉起手機,將鏡頭拉近。
很好。
又多了一條可以把他們釘死的證據。
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開局竟如此順利。
2
意料之中的戲碼,準時上演。
我的辦公桌上,堆起了像垃圾一樣的小山。
全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
繁瑣至極,卻毫無價值。
我抽空調閱了財務係統,發現這家分公司的賬目雖然流水巨大,但總有幾筆關鍵的賬目,被人用一種非常專業的手法給“做平了”。
這絕不是王誌明這種水平的人能幹出來的。
他背後,還有人。
張姐踩著她那雙十厘米的高跟鞋,邁著勝利者的步伐,走到我麵前。
“林嵐,能者多勞嘛,”她語帶譏諷地說。
“這些都比較急,王總親自交代的,今天必須做完。”
“你剛來,正好鍛煉。”
我靠在椅背上,抬頭看著她。
她那張化了濃妝的臉上,滿是壓抑不住的神氣。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如果她知道,她引以為傲的王總,不過是別人推出的一條走狗,不知還會不會這麼得意。
“知道了。”我語氣平淡地回答。
我的順從,顯然讓她非常滿意。
她扭著腰走開了,一路上和幾個同事交換著勝利的眼神。
辦公室裏,立刻響起了壓抑不住的竊笑聲。
“看她那樣子,終於老實了吧?”
“還得是張姐有手段,專治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慢慢熬吧她,哈哈哈。”
公司內部的聊天群裏,氣氛更加活躍。
有人把我P成了一個抱著錢袋子痛哭的吝嗇鬼。
配文是:【公司的恥辱,部門的蛀蟲】。
下麵一堆人點讚、跟帖、叫好。
【排擠她!讓她主動辭職!】
【這種自私的人,就不配待在我們團結的集體裏!】
我滑動著屏幕,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將每一張截圖,每一個ID,清晰地保存,加密。
然後通過內部線路,直接發給了我的律師團隊。
每多一條記錄,他們的罪證就更厚一分。
我的耳機裏,傳來助理冷靜的聲音。
“林董,誘餌已備好,是否投放?”
“開始吧。”我輕聲說。
晚上,我故意留到最後一個下班。
在所有攝像頭的注視下,我不經意地,讓一個錢包從包裏滑落。
掉在了辦公椅的角落。
隨後,我像往常一樣,打卡,離開。
我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去了地下車庫,坐進了一輛不起眼的大眾車裏。
車窗是單向的,我能清晰地看到外麵。
我的麵前,擺著兩台顯示器。
一台是辦公室的全景監控。
一台是我錢包旁邊的特寫鏡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於,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溜回了辦公室。
是那個叫李娜的女孩。
她假裝在找東西,繞了半圈後,精準地發現了我的錢包。
她緊張地四處張望,然後迅速撿起錢包。
躲到了自己的工位下。
監控裏,她的手輕微地顫抖著。
她打開錢包,下一秒,她的瞳孔猛地一縮,呼吸都停滯了。
黑色的卡片,在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
就在這時,我拿起另一部手機。
撥通了助理的號碼,按下了免提。
我捏著嗓子,刻意帶上哭腔和驚慌,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洗手間方向可能存在的耳朵捕捉到。
“什麼?我爸給我的那張定製副卡,真的丟了?”
“你說那張卡沒有密碼?不記名?也不掛失?”
“天呐,無限額度的!這下我死定了!”
我能想象出,正躲在洗手間裏偷聽的張姐,那副激動又狂喜的表情。
我掛了電話,補了個口紅。
獵物上鉤的聲音,聽起來真是悅耳。
果然,不到十秒,張姐就從洗手間裏衝了出來。
直奔李娜的工位。
她們倆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臉上是同樣的貪婪和興奮。
半小時後,公司樓下的便利店裏。
李娜拿著我的黑卡,買了一瓶水。
POS機“滴”的一聲,吐出了簽購單。
她們自以為撿到了通往天堂的鑰匙。
卻沒想過,那其實是通往地獄的單程門票。
王誌明坐在不遠處的車裏,也看到了這一幕。
我手機裏,同步收到了助理發來的監控截圖。
還有王誌明發給張姐的那條信息。
【既然她自己弄丟的,那就別怪我們廢物利用了。】
我看著這條信息,嘴角的弧度,揚得更高了些。
好戲,終於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