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啊！沈雲書，你瘋了！”

滾燙的參湯兜頭淋下，林清婉滿臉通紅的尖叫著跳起來。

“再不滾，下一次潑的，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林清婉氣得渾身發抖，

“你等著”，她撂下狠話，捂著臉跑了。

不出所料，當晚顧清玄就來了。

“你就這麼容不下她？她已經夠可憐了，你為什麼還要傷害她？”

我連眼皮都懶得抬。

“她可憐？那我和我的孩子呢？”

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最終甩袖而去。

“將軍有令，嚴加看管，夫人再敢傷人，唯你們是問！”

門外的守衛，又多了兩個。

轉眼，便到了中秋家宴。

顧清玄親自來接我，

“今晚是家宴，你是將軍府主母，給我拿出你的氣度來，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氣度？笑話？

如今的我，就是這將軍府最大的笑話。

顧清玄將我安排在他身邊，在外人麵前，我們依舊是那對恩愛無雙的將軍夫妻。

他甚至還親手將我的孩子抱了過來，放在我懷裏。

“念兒離不開母親。”他低聲說，

我沒說話，隻是緊緊抱住懷裏溫軟的小人兒，這是我身上唯一的暖意。

林清婉坐在顧清玄的另一側，挺著肚子，接受著旁人或探究或曖昧的目光。

她演得更起勁了，一會給我敬酒，一會又給我夾菜，

“姐姐，你身子弱，多吃點這個。這是將軍特意吩咐廚房為你準備的。”

我抱著懷裏熟睡的兒子，將臉撇向一邊，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宴會進行到一半，一個丫鬟端著一碗滾燙的魚湯上來。

就在經過我們這一桌時，林清婉突然站了起來，撞上了那個丫鬟。

丫鬟驚呼一聲，手裏的湯碗，直直地朝著我懷裏熟睡的念兒潑了過來！

我來不及思考，猛地轉身，

滾燙的湯汁盡數潑在了我的背上和手臂上。

更糟糕的是，因為我動作過猛，腳下不穩，整個人抱著孩子滾下了台階。

“啊——”

賓客們發出一片驚呼。

孩子被驚嚇到，哇哇大哭起來。

顧清玄，我的夫君，他的第一反應，

“清婉，你沒事吧？有沒有嚇到？”他緊張地檢查著她的手腳，

林清婉躲在他懷裏，瑟瑟發抖，聲音帶著哭腔，

“將軍，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姐姐她......她突然推我......”

顧清玄的目光這才轉向我，卻已是滿麵寒霜。

他怒斥道：“沈雲書！你為何如此惡毒，竟想當眾傷害清婉！”

我看著他顛倒黑白的嘴臉，看著他懷裏那個演得惟妙惟肖的女人。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席卷了我。

我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所有人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就在這時，林清婉突然捂著肚子，痛苦地喊了起來，

“啊......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

他一把推開為我診治的府醫，指著我，

“來人！將這個毒婦，給我送到京郊皇家獵場的廢棄別院去！”

“讓她在那裏，好好地靜思己過！”

我的孩子被他身邊的婆子強行從我懷裏奪走。

顧清玄打橫抱起林清婉，匆匆離去。

從始至終，他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就這樣，像一個被丟棄的垃圾，被押上了前往京郊的馬車。

車輪滾滾，碾碎了我最後一絲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