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五歲那年,慕容玨在一場比武中,挑斷了點蒼派少主的手筋。
為了報複他,點蒼派買通山匪,將我賣到最下等的暗娼館。
我喉嚨喊到嘶啞,雙眼被毒瞎,被灌下烈性湯藥,此生再不能生育。
被救出來時,慕容玨抱著衣不蔽體的我。
“綰綰,我一定會娶你過門,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
“哪怕此生無子嗣,我此生也唯你一位妻子。”
自此,風流不羈的慕容玨,開始修身養性。
甚至為了我,放棄了逍遙江湖的夢想,坐穩了慕容家主之位。
二十五歲那年,他說要給我辦一場全武林最風光的婚禮。
那時我意外恢複了視力,想給他一個驚喜。
“你真要當著蘇綰綰的麵,和唐門大小姐拜堂成親?你不怕她發現嗎?”
“安排一位馬夫跟她走成親的流程,她這麼瞎,不可能發現跟她拜堂的不是我。”
“娶一個不潔的殘花敗柳,我怕辱沒慕容家的門楣。”
隔著一扇門,“不潔”兩個字,讓我如墜冰窟。
原來,十年無名無分,是嫌我身子。
那就這樣吧。
我那隱居多年的外公正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聽風樓的樓主。
三個師兄,早已是江湖聞風喪膽的宗師級高手,正等著我回去執掌大權呢。
慕容氏長老的怒喝聲從書房內傳出。
“你這麼說蘇姑娘,對她很不公平!”
屋內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響,接著是慕容玨冷冽的聲音。
“十年錦衣玉食,莫非還不足以償還舊恩?她休要得寸進尺!”
我緊貼著門邊,手心已沁出冷汗。
“要不是你當年與人結怨,她不會因此受辱!”
“夠了!”慕容玨厲聲打斷,“當年點蒼派弟子調戲唐雪衣,我才在比武中重傷他。”
“若非蘇綰綰打扮得像雪衣,被點蒼派買通的山匪認錯,何至於被......”
我死死捂住嘴,生怕發出任何聲響。
“都怪她擋道,不然我和雪衣早就成親了!”慕容玨的聲音帶著怨恨。
“那群人欺負的本該就是她,她罪有應得!”
我全身止不住地顫抖,淚珠從眼角滑落。
“也罷,能夠幫雪衣擋災也是她的榮幸。”
原來我這殘軀,連當替罪羊都算抬舉了。
“還好當年被玷汙的不是雪衣,否則我真的活不下去。”
“即便和雪衣成親,我也會繼續供養蘇綰綰,大不了把她當妾室。”
我躲在門外,蜷縮著身子,不讓自己哭出聲。
大婚當日,我被丫鬟扶到了廳堂。
偷偷掀起蓋頭,映入眼簾的是馬夫張五那張粗糙的臉。
餘光瞥見,慕容玨正單膝跪在唐雪衣麵前,為她戴上慕容家祖傳的血玉鐲。
而我的手腕上,卻被套了一隻劣質的銅環,還騙我說這是家傳之寶。
小廝給馬夫遞來一張字條,我偷偷一瞥,上麵寫著:
【按禮數飲合巹酒,然後親她,可饒你全家不死。】
“來,夫人,一起喝交杯酒吧。”慕容玨突然走過來開口道。
周圍賓客的起哄聲此起彼伏,氣氛被推向高潮。
張五麵帶猶疑地看著慕容玨,手抖個不停。
在一片爆竹聲中,慕容玨和唐雪衣共飲合巹酒。
隨後,他溫柔地吻了吻唐雪衣的額心,動作繾綣深情。
這時,張五拿著酒杯湊近我,我猛地揮袖打翻了酒杯。
酒液濺了一地,賓客們發出驚呼。
蓋頭忽然被人掀開,慕容玨含笑站在我麵前。
“何事驚慌?”
“夫人不滿意嗎?”
站在他身後的唐雪衣身著雲錦華服,雍容華貴。
這十年裏,她被慕容玨寵得珠圓玉潤,一身貴氣。
我撫著身上的粗麻嫁衣,眼淚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滑落。
“小哭包怎麼了?”
慕容玨輕撫我臉頰上的淚水,這是十年來他第一次撫摸我。
從前我以為他是怕我想起不堪往事。
如今才明白,他是嫌我辱他門楣。
“恭賀慕容家主與唐小姐永結同心!”
“天作之合,珠聯璧合!”
賓客們的祝賀聲不絕於耳。
可他們望向的都是唐雪衣,慕容玨也摟過她,在她唇角輕啄。
唐雪衣撫著手腕上的血玉鐲,嫣然一笑。
“姐姐得嫁良人,妹妹真替姐姐歡喜呢。”
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
“姐姐是不是又想起被人玷汙的事了?”唐雪衣柔聲安慰。
“慕容哥哥都說了不介意了,你又何必無病呻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