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家,我高燒一場。
陷在深深的夢境裏無法脫身。
夢裏的周序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那時,夏天的風吹亂了他額前的發絲。
“周序,一起去吃飯嗎?”
清冷的少年將書本合上,露出明朗的笑。
“好。”
那時的他離我那麼近,觸手可及。
後來的周序,在飯桌上總是多了幾分不耐煩。
在國外上學那幾年,我學會了做飯,能燒一手好菜。
給周序做他愛吃的菜時,他總是對我甩臉子。
不是嫌淡了,就是鹹了。
總能找出他不滿意的地方來。
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是人不對。
謝伊煮成一碗糊糊的青菜,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我從夢中驚醒,臉上冰冰涼涼,一摸臉竟滿眼是淚。
屋內燈光很暗。
周圍冷冷清清的,一盒感冒藥靜靜躺在我的床頭櫃上。
我知道,是周序回來了。
果不其然,我走到陽台,就看見倚在窗邊抽煙的周序。
他的眼眸在若有若無的煙霧中閃爍。
“藥。”
連關心都變得別扭。
我聲音沙啞,答非所問。
“周序,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
愛過我......
話還未說出口。
周序的屏幕亮起。
是謝伊的電話。
女孩在電話那頭嬌嗔著說了什麼。
周序的麵色幾經變化,從怔愣定格為狂喜。
從聽筒聲中。
我敏銳地察覺出了“兩條杠”、“寶寶”、“孩子”等字眼。
謝伊懷孕了。
那點不甘心的質問也煙消雲散。
周序掛了電話,披上外套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他頓住腳步。
“你想說什麼?”
我默默從抽屜最底下抽出擬定好的離婚協議。
這次,周序沒吵也沒鬧,平靜地簽了字。
如同從前無數次那樣,他在我和謝伊之間做了選擇。
周序眼神複雜。
“許諾,你知道的。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沒有名分,委屈你了。”
錯付八年時光。
我什麼也沒說。
胸口悶得厲害,我打開窗透氣。
可那口鬱結之氣,久久縈繞在胸口無法散去。
怎麼不委屈呢。
我和周序相識了十年,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
他橫亙了我整個青春,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
我在天台買醉,意外撥通了周故的那台電話。
電話那頭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沒發覺,自顧著發泄著委屈。
“周故,我和周序離婚了,你高興嗎......”
殊不知,電話就在周序的手裏。
他攥緊了拳,猛地掛斷了電話。
燒還沒退,我又吹了風,大病了一場。
再見麵,是在民政局門口。
謝伊也跟著周序來了。
我不悅地皺眉。
“至於嗎周總,離婚還把小情人帶上,這頭跟我離完,那邊就讓你的小嬌妻上位,我還沒死,是不是太急了點?”
周序見到瘦得皮包骨的我大吃一驚,問候還未出口就被我一連串的攻擊噎了回去。
他臉色難看,扶著謝伊尚未顯懷的肚子,回懟我。
“許諾你適可而止,我們的事和伊伊沒有關係。”
我被惡心得夠嗆,冷笑出聲。
“沒關係?那她一張張床照發到我麵前是幹嘛?暴露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