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陸董談崩的第二天，網上開始出現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有人扒出了我的家庭背景。

說我父母重男輕女，從小就虐待我，是林鳶一直在接濟我。

說我心理陰暗，嫉妒林鳶，所以才在她死後，捏造視頻來陷害陸沉。

甚至還有人貼出了我小時候的照片，瘦瘦小小，一臉怯懦。

和現在這個眼神狠戾的我，判若兩人。

帖子下麵，風向開始變了。

"原來是農夫與蛇的故事啊。"

"知人知麵不知心，虧林鳶對她那麼好。"

"這種人太可怕了，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

我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手腳冰涼。

我知道，這是陸家開始反擊了。

他們想把我塑造成一個為了錢不擇手段，甚至汙蔑死去好友的惡毒女人。

他們想用輿論，把我壓垮。

我媽也給我打了電話，電話一接通，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謾罵。

"薑然你這個喪門星！你是不是瘋了！去招惹陸家！"

"人家都找到家裏來了！說要讓你弟弟在學校待不下去！"

"你趕緊去給人家道歉！不然就別認我這個媽！"

我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掛了電話。

心臟像是被泡在冰水裏，又冷又麻。

這就是我的家人。

在他們眼裏，兒子的前途，比女兒的死活重要得多。

比我閨蜜的冤屈，重要得多。

當年，如果不是林鳶把我從那個家裏拉出來，給我租房子，替我付學費。

我可能早就被我爸媽賣給哪個鄉下老男人換彩禮了。

林鳶是我生命裏唯一的光。

現在，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要和我的仇人一起，來熄滅我這束光留下的最後一點餘溫。

我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笑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

很好。

你們不是說我心理陰暗，說我惡毒嗎？

那我就惡毒給你們看。

我打開了和陸沉一個兄弟，張超的聊天框。

張超是那群人裏最膽小的一個，也是家境最普通的一個。

我把另一段視頻發給了他。

視頻裏，張超和其他幾個人一起，把一桶冰水從林鳶頭上澆下去。

冬天的天，林鳶凍得渾身發紫，瑟瑟發抖。

而張超，就在旁邊笑著錄像。

我發了一句話過去。

"下一個，就是你。"

不到一分鐘，張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薑然！你......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我的聲音很平靜，"隻是想讓大家看看，陸沉的兄弟，都是些什麼貨色。"

"別！別發！薑然我求你了！"張超快哭了，"這事不關我的事啊！都是沉哥逼我幹的！我不幹他就要打我！"

"哦？是嗎？"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作證！我可以告訴你所有事！"

為了自保，他開始瘋狂地出賣陸沉。

"沉哥他......他就是因為追林鳶沒追上，才惱羞成怒的。"

"他說要讓林鳶後悔，要讓她跪下來求他。"

"那些視頻......我們每個人手機裏都有！都是他逼我們拍的！"

"他還有一個專門的網盤，存著所有欺負林鳶的視頻和照片，說要等她畢業的時候，當成『畢業禮物』送給她！"

網盤。

我的心猛地一跳。

"網盤賬號和密碼。"

"我......我不知道啊！那個隻有沉哥自己知道！"

"是嗎？"我冷笑一聲，"那我隻好把你的視頻發出去了。"

"別！我說！我說！"張超徹底崩潰了，"他之前喝多了說過一次，密碼好像......好像是他女神的生日！"

女神？

陸沉這種人渣，也會有女神？

我腦中靈光一閃。

陸沉一直在追的，是校花蘇晚晚。

蘇晚晚的生日，12月6日。

我掛了電話，立刻嘗試登錄。

賬號是陸沉的手機號，密碼輸入1206。

登錄成功。

看到網盤裏那些文件夾的瞬間，我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

文件夾用日期命名，從三個月前開始，幾乎每天都有。

裏麵是上百個視頻和照片。

比林鳶手機裏的，要完整得多，也殘忍得多。

他們逼她學狗叫，逼她吃地上的東西，用煙頭燙她的胳膊......

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

我看到了林鳶手臂上那些我一直以為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傷的疤痕，原來是這麼來的。

我看到了她日漸消瘦的臉龐，和眼底再也藏不住的恐懼和絕望。

而在最後一個文件夾裏，我看到了一段最長的視頻。

是她跳樓前一天。

她被陸沉堵在天台。

陸沉手裏拿著一把美工刀，抵在她臉上。

"林鳶，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做我的狗，或者，我讓你那個好閨蜜，變成一個瘸子。"

"我數三聲。"

"三。"

"二。"

林鳶閉著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

"一。"

視頻裏，傳來了她破碎的，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答應你。"

陸沉滿意地笑了，收回了刀。

他用手拍了拍林鳶的臉，像是在安撫一隻寵物。

"這才乖。"

"明天，穿上我送你的那條白色連衣裙，來天台找我。"

"我要讓全校的人都看看，你林鳶，是我陸沉的女人。"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

我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

那條白色連衣裙，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是林鳶最喜歡的裙子，她說，她要穿著它，去參加畢業典禮。

那是她對未來最後的期盼。

而陸沉，要親手毀掉它。

他要讓她穿著最潔白的裙子，去做他最肮臟的奴隸。

所以，她選擇了穿著那條裙子，從天台一躍而下。

用最慘烈的方式，保全了自己最後的尊嚴。

也保全了我。

我關掉視頻，眼前一片血紅。

陸沉。

你不是要讓她穿上白裙子嗎？

好。

我滿足你。

我要讓你，還有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為她穿上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