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為婚禮策劃師,我親手設計了老公和小三的婚禮。
和蔣遠洲在一起五年,三年疫情,兩年結婚生子。
憧憬的婚禮在他口中,卻永遠都是“下一次”。
直到,我接到一單新的婚禮策劃。
委托人是個年輕女孩,眉眼彎彎,笑意盈盈:
“這是我男朋友特意挑的地點,他說一定要在這裏辦婚禮。”
我接過資料,目光落在場地名稱上,
是我曾向老公提過無數次、夢寐以求的法國教堂。
剛想笑著感慨這世上竟有人與我品味如此相契,
下一秒,新郎姓名躍入眼中。
蔣遠洲。
指尖在紙頁上無聲地頓住。對麵的女孩仍沉浸在幸福裏,輕聲補充:
“他說,我們雖然才在一起兩個月,但他想給我最好的婚禮。”
我彎起嘴角,目光定那張曾與我朝夕相對五年的麵容上,
等了這麼多年,我終於等到了為他策劃婚禮的這天。
可惜,新娘不是我。
1.
放下紙張,我抬眼認真看了一下對麵的女孩。
年紀很小,皮膚蒼白,身材也有些瘦弱。
此刻因為我長久的沉默,她還有些慌亂。
孟青青小心翼翼的開口:
“沈老師,是我給你的資料有什麼問題嗎?”
我向後靠進椅背,目光再一次掃過蔣遠洲的名字。
“不,沒問題。”
“我隻是......看新郎的名字有些眼熟。”
孟青青心虛的低下頭,下意識否認:
“是、是嗎?你看錯了吧。”
“我男朋友他沒有結過婚。”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失言,整個人僵在原地。
我垂眸輕笑。
隻是一句話就嚇的暴露自己小三身份,蔣遠洲的眼光可真差。
假裝沒聽到她的話,指尖輕點資料上的場地照片,我將話題自然引回。
“孟小姐怎麼會考慮這裏?據我所知,這座教堂在業內還算小眾。”
她見我未再追問,神色稍緩,語氣裏不自覺帶了幾分炫耀:
“是我男朋友選的。”
“他說這是他找了好多年才找到的結婚聖地,一直期盼著能和心愛之人在這裏舉行婚禮。”
她抬眼看向我,更是能直接看出眼裏的得意:
“他說之前也談過幾個對象,但是都沒有帶他們來這裏結婚的想法。”
“直到遇見了我,他立馬就確定了,我就是要和他在這裏舉行婚禮的人。”
望著她沉醉的神情,我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諷。
如果不是確認她沒認出我,我幾乎以為她在故意挑釁。
我決定與蔣遠洲在一起,正是因為在我為別人設計出滿意的浪漫婚禮時,他是第一個為我設計婚禮的人。
他握著我的手,細致地描繪那場屬於我們的儀式。
陽光灑過彩窗,我們穿著婚紗禮服,站在教堂許下白頭偕老的誓言。
他說要在我最美的年華,為我留下最珍貴的記憶。
就這樣,因為他一個承諾,我等了五年。
如今他確實要舉行婚禮了。
在一個他向我描述過無數遍的地方,隻是新娘是另一個僅相識兩月的女人。
我輕輕笑出了聲。
“真是令人感動的愛情啊。”
如果男主角不是我丈夫的話。
也許是我的“讚美”讓孟青青恢複了勇氣。
她開始炫耀起和蔣遠洲的戀愛生活。
“那天我在醫院值夜班,看見他在他妻......家人的手術室外,抓著醫生的手,求他們一定要保證手術順利......”
“我看他那麼難過,就上前安慰了幾句。”
她羞澀地抿嘴一笑,
“他說就是那一刻的溫柔,讓他愛上了我。”
原來是這樣。
比起他們,我應該對那天更印象深刻。
當時的我正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拚盡力氣生下我們來之不易的孩子。
我是該難過,還是慶幸他們的初識,我或許還有那麼一刻見證過。
心臟不斷傳來的悶痛,我掐了一下手掌心,強迫自己維持表麵的專業。
“孟小姐對婚禮還有什麼要求嗎?”
孟青青偏頭想了想,才突然開口。
“哦對了,地上一定都要鋪上進口的羊絨地毯。”
“我男朋友給我買的婚紗是真絲的,可不能有一點刮蹭。”
“花多少錢不重要,我男朋友有的是錢。”
聽到她的話,我幾乎是要笑出來。
蔣遠洲,我一手提拔上來的的貧困生,
從連五塊錢都掏不出來的窮小子,到身價億萬的總裁,
別人需要二十年走完的路,我扶著他,隻用了三年。
也許,正是我讓他這一路走得太順,才讓他忘了自己的來時路,也忘了為他鋪路的人。
至於那件婚紗是需要驗資才能購買的奢侈品牌。
秀場上,蔣遠洲眼裏流露出驚豔,讓我當下就確定,那件婚紗一定會穿在我身上。
可直到我收到品牌的確認函,通知我訂單已進入製作流程。
隻是尺碼,小了兩個號。
原以為那是因為他對我產後身材的錯誤預估。
現在才明白,那件我穿不上的婚紗,就從來不是為我準備的。
我合上資料,
“我明白了,孟小姐,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千金不換’的婚禮。”
笑著送她出門後。
我冷笑著給當律師的閨蜜打去電話:
“蔣遠洲出軌了,我要他淨身出戶。”
“事成之後,他名下的資產全部作為你的律師費。”
2.
不到半小時,蔣遠洲出軌的證據就被發到了我的郵箱裏。
短短兩個月,內容卻足足有100GB。
第一個視頻,是在我生產當天。
孟青青的話並非完全講完。
至少在我還在手術台上拚命生孩子的時候,蔣遠洲就帶著她去了酒店。
等我出來時,他衣衫淩亂地跑回來,卻是聲稱出門給我買巧克力。
第二個視頻,是孩子滿月那天。
不知誰酒後抱了孩子,導致他渾身起滿紅疹,被送進手術室。
我在走廊發抖等待時,蔣遠洲卻走進另一間診室,和值夜班的孟青青低聲調情。
第三個視頻,是我做月子期間,他借口出差那次。
其實蔣遠洲的借口很拙劣。
他的公司都是我開的,他有沒有出差我怎麼會不知道。
但是看著他夜晚因為孩子哭聲不斷驚醒時。
我還是心疼的放他出去放鬆一下。
卻沒想到我的體諒卻成全了他和孟青青。
讓他們兩個有了一段無人打擾、蜜裏調油的二人旅行。
拿著手機的手顫抖,我點開最長的那段視頻。
一播放,就傳來一陣淒厲的哭聲。
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我兒子的哭聲。
我顫抖著拉動進度條。
孟青青甜膩的聲音傳出:
“你就這麼把你兒子抱過來給我練習紮針,真的沒關係嗎?”
蔣遠洲語氣輕鬆,
“那怎麼了,那些人老是因為你紮針不準為難你。”
“在教具上練習終究不如實戰。”
“要是連這點疼都受不了,他也不配做我蔣遠洲的兒子。”
過去,我一直覺得蔣遠洲是個合格的父親。
他從一開始的無所適從,到後麵到後來熟練地給孩子拍嗝、換尿布。
尤其是他謊稱出差以後,帶孩子越來越熟練細心。
所以我才放下心讓他獨自帶孩子出門。
卻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如此此狠手。
看著視頻裏蔣遠洲強製掰開兒子的四肢,任由孟青青的銀針紮在兒子身上。
兒子的哭聲漸漸微弱,我的心卻疼到窒息,恨不得衝進屏幕殺死這對渣男賤女。
可下一秒電話鈴聲卻突然響起,
接通後,孟青青的嬌羞的聲音傳來。
“沈老師,婚禮可能得提前了。”
“我婆婆為了我們專門去算了日子,三天後結婚,正好能幫助我們一舉得男。”
幾乎是同時,蔣遠洲也給我發來消息:
【老婆,出差提前了,我可能明天就都得走了。】
【你和寶寶都乖乖呆在家裏,等我給你們帶禮物。】
看著壁紙上兒子安穩睡著的睡顏,我突然笑了。
既然我老公的婚禮要舉行了,
那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兼婚禮策劃師,怎麼能不參加呢?
3.
我先蔣遠洲一步飛往了法國。
剛落地開機,他的消息就跳了出來:
【老婆,你和兒子怎麼樣了?】
我冷著臉隨手給他發了一張和兒子的合照。
他幾乎是秒回:
【兒子真乖,老婆也好漂亮。】
【我都不想去出差,想馬上回家陪你們了。】
我盯著那幾行字,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這個合照是上個月的。
那時的我還沒那麼瘦,兒子也小很多。
甚至照片還是他親手拍下的,可他依舊沒發現。
婚禮當天,我身為婚禮策劃師站在幕後。
蔣遠洲的親友幾乎悉數到場,他的母親正滿麵春風地忙前忙後,
那殷勤周到的姿態,儼然一位無可挑剔的好婆婆。
曾幾何時,她也這樣盡心盡力地對待我,以表達蔣家對我的重視。
我和蔣遠洲領證那天,因為疫情,沒有賓客,沒有酒席。
她緊握我的手,聲音哽咽:
“是我們蔣家對不起你,這些以後一定都給你補上。”
我住不慣鄉下,她花好幾千也要讓我住上鎮裏的酒店;
我孕反嚴重,她變著法子做我能入口的飯菜;
生產那天,她是第一個撲到我床前,拉著我的手哭著說:
“咱再也不生了,兒多母苦,媽心疼你,不想你再受一次罪。”
我母親早逝多年,是她那些刻意的關懷和袒護,讓我恍惚間以為尋回了久違的母愛。
可現在,蔣遠洲身邊站著笑靨如花的孟青青,身後是寵溺看著他們的蔣母,看起來,真是溫馨的一家人。
唯獨我,像個被排除在外的陌生人,渾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局外人。
原來,之前的所有溫情,都是假的。
鐘聲響起,婚禮開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蔣遠洲牽著孟青青的手走上舞台中央。
婚紗,玫瑰,教堂,還有蔣遠洲,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一樣。
隻不過旁邊的女人換成了孟青青。
司儀被蔣遠洲要求退下。
他神色激動的要親自主持自己的婚禮。
“我從見到青青的第一麵,就已經想過無數次這個畫麵。”
“我想,那個在手術室外安慰我的小護士,值得最好的婚禮。”
“所以我用兩個月時間送給她這一切。”
“不是我用兩個月才下定決心娶青青,而是婚禮準備要兩個月。”
台下所有人都為這“平凡又偉大的愛情”感動鼓掌。
我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台上深情的男人,嬌媚的女人。
要是不一起鼓掌,倒是不應景了。
隨後,孟青青接過話筒,聲音都帶著哽咽。
她說蔣遠洲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說自己被病人欺負時,是蔣遠洲保護了她。
被同事孤立時,是蔣遠洲替她出氣。
“我能遇到這樣的男人,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的虛偽嘴臉,隻覺得反胃。
我已經查清,孟青青的護士工作是買的。
她根本不懂任何醫學常識。
她照著單子都給病人用錯了藥,導致病人病更加嚴重,最後還要讓同事給她收拾爛攤子。
可是蔣遠洲不管這些,不過是孟青青掉了幾滴眼淚,
他就狠心到讓我兒子去做孟青青的人肉教具。
這時,蔣遠洲攬住了孟青青的肩膀,麵向觀眾。
因為他太過激動,甚至一度哽咽的說不出來話。
“今天,其實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青青,懷孕了!”
“我們即將迎來第一個孩子!”
台下瞬間沸騰,驚呼聲此起彼伏。
在一片喧鬧中,我清楚地聽見那個前後借走兩百多萬的舅舅,高聲笑道,
“遠洲真是有本事!事業有成,家庭美滿,是我們蔣家的驕傲!”
那個當初讓我費勁人脈也要把她女兒送出國的三姑,一邊拍手一邊抹眼淚,
“太好了,青青這孩子我一看就知道有福氣,果然這麼快就懷上我們家金孫了!”
還有他那個創業屢次失敗、每次都是我替他牽線搭橋的弟弟,更是興奮地直接起身,
“哥,嫂子!祝你們早點給我生下第一個侄子!”
他們每一個人,都曾真切地從我這裏得到過幫助,受過我的恩,拿過我的好處。
而此刻,卻無一人記得我的存在,無一人提起我的名字。
就在這時,蔣遠洲一個五歲的小表妹突然揚聲打斷了滿場的奉承,
“不應該是第二個嗎?小瑜嫂子已經生了一個小侄子了!”
她天真無邪的話讓孟青青臉色驟然慘白,整個人幾乎站立不穩地倒進蔣遠洲懷中,眼神慌亂,寫滿了心虛和委屈。
蔣遠洲自己也明顯慌了一瞬,但迅速反應過來,一邊心疼地摟緊她,一邊冷著臉望過去,聲音陡然嚴厲,
“隻有我承認的,才是我的第一個孩子,至於其他野種,不必再提。”
我聽著這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些年,因為他說想要一個孩子。
我吃盡了苦頭。
吃藥,試管,甚至放棄了事業,隻為生下我們愛的結晶。
到頭來,卻換來他輕飄飄的一句“其他野種,不必再提”。
蔣母見狀連忙笑著打圓場,
“今天大喜的日子不提那些沒用的。”
她邊說邊朝蔣遠洲使了個眼色,
“遠洲,婚禮還沒完呢,別耽誤了吉時。”
蔣遠洲緩了緩神色,他緩緩取出鑽戒。
“青青,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懂得什麼是愛情。”
“是你讓我明白,結婚生子是什麼感覺。”
“你願意嫁給我,讓我用餘生守護你嗎?”
孟青青早已淚流滿麵,她顫抖著伸出手:
“我願意。”
“遠洲,從今往後,無論順境逆境,我都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就在他們交換戒指的瞬間,
一盆猩紅色的液體從他們頭頂傾瀉而下,精準地澆透了台上兩人。
滿座賓客嘩然起身,喊叫聲蔓延整個禮堂。
蔣遠洲狼狽的抹了把臉,漏出來的一雙眼睛裏滿是怒氣,
“婚禮策劃師呢?怎麼策劃的婚禮?!”
目光掃過台上氣急敗壞的兩人,我從座位上站起緩步走出,
“怎麼,對我這個原配妻子親自策劃的婚禮,你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