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掛了電話，我衝出家門，一路跑向學校對麵的遊泳館。

高燒讓我的四肢像是灌了鉛，每跑一步都牽扯著全身酸痛的肌肉，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遠遠就看到藍灣遊泳館門口圍了黑壓壓一圈人，正對著什麼指指點點，議論不斷。

那個我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正從人群中心穿透出來，狠狠紮進我的耳膜。

“反正我說得很清楚了！退錢！一千塊！一分別想少！”

這時，我看清了讓我血液幾乎凝固的一幕。

我媽叉著腰，站在人群圍成的圓圈中央，唾沫橫飛。

她對麵，是臉色難看卻還在努力維持禮貌的李教練。

“阿姨，您別激動。”李教練無奈道，“我們店有規定，課程一旦開課，原則上是不退費的。”

“您讓林柯同學親自來一趟，我們當麵問問她到底是什麼情況，好不好？如果是我們的課程或者我本人有什麼問題，我們一定負責......”

“我呸！！”

我媽根本不等他說完，一口濃痰直接就吐在了李教練的白色T恤上！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還敢叫我女兒？！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勾引的！不然她能為了上個破遊泳課跟我翻天？！”

她聲音又拔高了一個度，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仇恨。

這時，店長趕緊走了過來，試圖打圓場。

“阿姨，阿姨您消消氣，我們真的願意解決問題，但您這樣實在影響不好。放心，我們還是願意溝通，隻要您先讓女兒過來，我們......”

“狗屁規定！”我媽猛地調轉槍口，手指幾乎要戳到店長的鼻子上。

“我女兒就是因為上了這個小白臉的破課才感冒的！發燒好幾天了！現在為了這個小白臉，她死活不肯退課，還敢跟我動手！”

“你們這破店教唆學生跟家裏反目，還有理了？！今天你們必須給我退全款！哦不對，退兩千！一千是學費，另外一千是我女兒的精神損失費！少一分我跟你們沒完！”

這番顛倒黑白、漫天要價的言論，終於讓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了。

“這女的怎麼這麼不講理啊？人家教練和店長夠客氣了！”

“就是啊，自己管不住女兒，跑來撒什麼潑......”

“還吐口水，真沒素質......”

“張口就要兩千，想錢想瘋了吧......”

我媽的臉色更加難看，她環視四周，眼神凶狠得像要殺人：“關你們屁事！都給我滾！誰再多嘴我連他一起罵！”

我站在那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再也受不了了。

“媽！”我猛地推開前麵擋著的人，帶著豁出去的絕望，“你有完沒完了！！”

我媽看見我，先是一愣，似乎沒料到我會出現在這裏。

但隨即，她眼中閃過一絲猙獰。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我本就虛弱，被她猛地一拽，根本站不穩。

然後，在我和周圍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她粗暴地按住我的後頸，狠狠地把我的頭按了下去，對準了胸前還帶著那口汙穢的李教練！

“說！！”我媽尖厲的聲音在我頭頂炸開，“這就是那個勾引你的小白臉，對不對？！”

“你當著大家的麵說！是不是因為他你才鬼迷心竅，連媽都不要了？！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