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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剛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哀求。

哪還有半分當初在派出所門口拽著我衣領威脅我時的囂張。

我的心臟狂跳著，手中爺爺的骨灰盒沉甸甸的。

此時，曾麗華也像瘋了一樣衝了進來。

“陸大哥，我們不是人！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浩浩要沉下去了！那個湖底的淤泥是活的！他越掙紮陷得越快啊！”

她的頭磕得咚咚響，落在我耳朵裏卻格外諷刺

我慢慢低下頭，看著腳下這兩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麵孔。心中悄然滋生出一絲清明。

機會，就這樣自己送上門來了。

“錯了？”我的聲音平靜得出奇，

“哪裏錯了？說清楚。”

許剛和曾麗華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我......我們不該訛你的錢......”許剛結結巴巴地開口。

“還有呢？我為什麼賠你們十萬？”

曾麗華猛地抬頭，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和掙紮。

但很快，她徹底崩潰了。

“是我們敲詐，你沒有猥褻我！你是為了救我才碰我的，是我們誣告！是我們沒良心！”

許剛也反應過來，連忙磕頭補充：“對對對！是誣告！是我們夫妻鬼迷心竅！那十萬我們退給你！雙倍退！隻求你救救我兒子！”

親戚和圍觀的鄰居們發出一片低低的嘩然，雖然大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當事人承認，還是感到一陣寒意。

我緩緩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錄音功能。

“來，對著它說一遍。”

“說清楚了，我就跟你們去湖邊。”

許剛和曾麗華的臉上血色盡失。他們明白，這錄音一旦留下，就等於把刀柄遞到了我手裏。

“陸向東！你......”許剛還想掙紮。

“啊——！浩浩！”曾麗華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仿佛看到了兒子喪命的場景。

她再不顧其他，對著手機語無倫次卻清晰地喊道：“是我曾麗華不是人！陸大哥救了我，我反過來誣陷他猥褻，夥同我丈夫許剛敲詐了他十萬元！我們說的都是假的！是誣陷！天打雷劈！求你快去救我兒子！”

許剛見狀，也徹底放棄了抵抗，哆哆嗦嗦地對著手機重複了一遍。

我按下了停止鍵。

“錢回頭再算，現在，去看看你們的寶貝兒子。”

我終於挪動了腳步，將爺爺的骨灰盒小心交給身旁淚流滿麵的妻子，低聲說道：“等我回來，送爺爺入土為安。”

我跟著連滾帶爬的許剛夫婦來到了小區的人工湖邊。

那裏已經圍了一些人，指指點點，卻無人敢下水，隻能等消防員趕來，可淤泥明顯不會給他機會。

那個湖因為疏於清淤，靠近岸邊的區域堆積著厚厚的、發黑的腐殖質淤泥，表麵看去與普通水岸無異，可一旦陷入，卻有著可怕的吸力。

此刻，許浩腰部以下已經完全陷在了漆黑的淤泥裏，他還在瘋狂掙紮，揮舞著手臂，哭喊著“爸爸媽媽救命”。

但他每掙紮一下，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陷了一截，淤泥已經沒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臉色因為缺氧和恐懼變成了青紫色。

“浩浩！我的兒子！”曾麗華癱倒在岸邊，伸手向著兒子的方向，哭得幾乎昏厥。

許剛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我的胳膊：“陸哥！錄音你也拿了！我們認錯了！快！快救他啊！你是消防員！你肯定有辦法！”

我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臂，目光平靜地落在那個在死亡邊緣掙紮的男孩身上。

就是他，在學校裏欺負我女兒，甚至親手掀我女兒的裙子，在她幼小的心靈上刻下難以磨滅的傷痕。

有意思，報應真是來得又快又狠。

“快下去啊！陸向東！求你了！”許剛急得要推我。

我側過頭，看著他和他身邊哭嚎的曾麗華，冷笑著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一幕真有些熟悉，可上一次見義勇為我就沒什麼好下場。”

“這一次我還是去救人的話，你們打算訛我多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