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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三歲時，爸爸搬離這個家，隻給媽媽留下這幢房子和銀行卡。

媽媽認為家醜不可外揚，咬牙辭退所有人，把外婆接到家中，照料我們起居。

外婆剛想開口回答，媽媽嗤笑一聲道：

“這丫頭，說不定還因為我給她洗澡鬧脾氣呢。”

我想告訴媽媽，佑佑並沒有鬧脾氣，可我不停和她解釋，她卻聽不見分毫。

我才反應過來我已經死了。

媽媽擠進廚房中，難得地係上圍裙，和案板上幾根排骨較勁。

外婆跟過去，心疼的想接手。

“去，你哪會做這些。”

媽媽躲開外婆的手，不太熟練地把排骨切段焯水。

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起媽媽說過的獎勵。

原來她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還打算給我做最愛的糖醋排骨。

她轉身，將玉米和排骨倒進砂鍋，外婆急忙拿著筷子想去撈。

“飄飄，你幹什麼呢？”

媽媽搶過鍋蓋蓋上，外婆解釋今天是我生日，她答應給我做糖醋排骨，媽媽滿不在乎地冷笑：“我真是給她臉了，就連一口吃食她都要和景瑞搶？”

她一臉施舍的語氣。

“這本來是燉給我景瑞寶貝的，等會燉完我分她一碗行了吧？”

我的心一陣鈍痛，她好像忘記了，我玉米過敏。

外婆欲言又止，歎息後勸道：

“那你給佑佑下碗長壽麵吧，再做個你拿手的小兔子蘋果，她知道是你親手做的一定會很開心。”

媽媽心疼地看著美甲上的劃痕，嘟囔一句：

“我美甲弄花就不好看了，我又不欠她的。”

外婆歎口氣，熟練地下了碗麵，還給我放了個愛心煎蛋，輕輕敲響我的房門。

“佑佑，快出來吃飯吧。”

敲門聲在走廊回響，沒有任何回應，就在外婆打算去拿備用鑰匙開門時，媽媽的尖叫聲響起。

“媽，你快過來看！”

外婆疾步過去，媽媽正拿著湯匙。

“媽，加這麼多鹽夠嗎？”

兩人圍著灶台團團轉，外婆好幾次想動手幫忙，媽媽都表示要親自動手。

她沒注意到自己美甲上鑽石磕掉一角，也沒注意到那碗長壽麵坨成一團。

原來，人死了心還是會痛的。

我跟著媽媽去醫院，看到許久沒見的哥哥。

他曾是父母的驕傲，是國內的天才棋手，可惜在病痛折磨下，他快不成人形了。

媽媽諂媚拿出湯桶，話語裏是我從沒聽過的溫柔。

“景瑞寶貝，快來喝媽媽親手給你煲的湯。”

哥哥隻是冷冷地看向她，她討好拿著湯匙投喂，卻被哥哥一巴掌打掉。

“就你這種賤人也配當我媽？你是那個野種的媽！”

他情緒失控搶過湯桶砸到媽媽身上。

“就因為你生下黑皮膚野種，害我被多少人嘲笑！他們都說我也是野孩子！”

他抓起身後的抱枕，瘋狂抽打無力躲閃的媽媽。

“你明知道我在等臍帶血救命，你卻和人偷情生下野種，你是想要害死我！你怎麼配當我媽！”

媽媽被打得頭發淩亂，臉頰紅腫，隻是麻木地承受著。

我張開手臂想擋在她麵前，枕頭卻一次次穿過我的靈體。

這一刻，我痛恨自己黝黑的皮膚，也痛恨自己不能減輕哥哥的病痛。

最終，聞訊趕來的護士，把狼狽不堪的媽媽請出病房。

她站在空曠的走廊，眼裏流出兩行清淚，陷入無盡的自責中。

這時，她的手機響起，聽筒裏傳出外婆的哭腔：

“飄飄，怎麼辦，佑佑好像失蹤了，我把家裏翻遍了都沒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