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寶的手術很成功。

五十萬的進口藥，效果立竿見影。

醫生說，隻要後續好好調理，小寶很快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樣活蹦亂跳。

我守在病房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可有些人，偏不讓我安生。

高明月帶著我爸媽，陰魂不散地又找了過來。

這一次，他們沒再撒潑，而是換上了一副悲天憫人的麵孔。

“姐，張校長又來電話了。”

高明月眼眶紅紅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山區的孩子們知道了我們的捐助計劃，都特別開心，他們說，終於可以有新書包和新文具了。”

“現在......你讓我怎麼跟他們說？”

她垂下頭，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背負了全世界的失望。

我媽立刻接上話，痛心疾首。

“明珠啊，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你妹妹為了這個捐助項目，熬了多少個通宵，聯係了多少人，現在全被你毀了！”

“那些孩子該多傷心啊，他們的希望，就這麼被你親手掐滅了。”

我爸背著手，長歎一口氣。

“自私，真是太自私了。”

“我們高家怎麼會教出你這種隻顧自己，不顧他人的女兒。”

“你妹妹的名聲，我們家的臉麵，全都被你一個人敗光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頂頂道德的高帽扣下來，仿佛我不是救兒子，而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上一世，我就是這樣被他們PUA到崩潰，最後妥協。

但現在，我隻覺得可笑。

“說完了嗎？”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

“說完了就滾，別打擾我兒子休息。”

高明月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姐！你怎麼能這麼冷血？那是幾十個孩子的希望啊！”

“希望？”我冷笑一聲，“你們的希望，就要建立在我兒子的屍骨上嗎？”

“高明月，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的表演。”

“你真那麼心疼山區的孩子，辦法不是沒有。”

“把你那套三百萬的婚房賣了，別說一個圖書館，十個都夠了。”

“你不僅能獲得滿城讚譽，還能感動中國，說不定還能評上什麼十大傑出青年呢。”

“怎麼，舍不得？”

高明月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媽急了，衝上來護住她的小女兒。

“那房子是給明月結婚用的！能一樣嗎！”

“哦，原來你女兒的婚房比我兒子的命還重要。”

“媽，你們這奉獻精神實在令人感動，我一定要大肆宣揚，你們孫子都不要了就為了做慈善。”

我爸的臉色鐵青，指著我的手都在發抖。

“你......你這個不孝女！我們白養你了！你是故意要氣死我！”

“沒錯，你們是白養我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

“從小到大，你們給過我什麼？”

“好吃的，好玩的，新衣服，新書包，哪一樣不是高明月的？”

“我穿她剩下的，用她不要的，就連上大學的學費，都是我自己打工掙的。”

“現在，我用自己掙的錢救我兒子的命，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

“要臉嗎？”

他們被我堵得啞口無言，隻能用憤怒的眼神瞪著我。

就在這時，高明月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按了免提。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是明月嗎？我是張校長啊。”

“孩子們都聽說了你要給他們捐圖書館的事，都高興壞了！”

“我們全校師生都盼著你來呢，你什麼時候方便過來一趟啊？”

高明月求助似的看向我，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張校長......我......我這邊出了點狀況......”

我一把搶過手機。

“張校長你好，我是高明月的姐姐，高明珠。”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哦，你好你好。”

“關於捐款的事，我妹妹可能沒跟你說清楚。”

“她名下有套價值三百萬的房子，隻要把房子賣了，別說圖書館，操場都能給你們修新的。”

“她之所以遲遲沒動靜，可能是還沒想好是賣房做慈善，還是留著當婚房。”

“要不，您再勸勸她？”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整個走廊，死一般寂靜。

高明月呆呆地看著我，仿佛第一次認識我。

我把手機扔回她懷裏，微微一笑。

“不用謝。”

“現在，壓力給到你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