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婆婆料理後事，樓上鄰居大媽忽然敲門。

「明天我女兒結婚，你媽這種晦氣東西不許出殯！」

「你家還要給我女兒五萬吉利錢，淩晨我上門來收！」

沒理會這神經病，我甩門送客。

誰知大媽不依不撓，半夜帶女兒女婿挑釁。

對方赫然是我前夫和上位小三。

「要是敢破壞我和薇薇婚禮，小心我找人在你媽棺材板上蹦迪！」

看著二人囂張的臉，我這才意識到。

原來，他們不知道過世的人是婆婆。

01

帶女兒探望關係要好的前婆婆，發現人已經死了七天。

不等從悲痛中緩神，屋門忽然被人拍響。

是個目露凶光的大媽，手裏提著一盒喜糖。

聞到屋內濃重味道，對方滿臉厭惡。

「好大的臭味...你媽死家裏了？嘖，早不死晚不死，偏在我女兒出嫁前夕死，真晦氣！」

大媽說著將喜糖砸到女兒頭上。

女兒額角瞬間漲紅。

不等我發怒，對方開始連環炮：

「明天我女兒結婚，婚禮完成前你媽不許出殯！」

「而且你家陰氣重影響喜事，你得給我女兒五萬吉利錢壓驚。」

「我淩晨3點過來收，你提前準備好，別耽誤事！」

著急處理婆婆後事，我啐了句神經病當即鎖門。

結果屋外又砸又罵，半個小時都沒消停。

緊接著婆婆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小區物業群，滿屏飄著11樓的轟炸信息。

【10樓西戶沒良心！親媽死了好幾天才來收拾，一大股臭味忒晦氣！大家記得繞道走！】

【還有，我女兒明天結婚，咱們這棟樓的鄰居都是自家人，大家給我不低於1萬的紅包就行啦~】

【對了，我女婿很講風水，下午我會派發統一的客人吉服。】

【明天上午新郎來接親，大家記得提早一小時下來彩排觀禮隊形，遲到的扣錢！】

離譜的是居然真有人留言「收到、沒問題」，更有直接轉1萬紅包的。

我無語凝噎。

神經病院居然都能擴建進居民區了？

退了群，發現前夫梁彥修頭像那裏有不少小紅點。

【薇薇把您腿打斷是她不對，但誰讓您在她麵前維護宋言心那賤貨的，被打也是活該。】

當初梁彥修出軌家暴。

若非婆婆一路袒護相助，我根本不可能活到離婚。

而今知道老人家因我斷腿受辱，霎時火冒三丈。

【不過罵了您幾句，就一星期不回消息，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能別這麼幼稚麼？】

【明天我婚禮您必須到場，否則領導會覺得我家庭不和睦，影響我晉升！】

「親媽死了都不知道，梁彥修你就是個畜生！！」

出殯的事不能拖。

但梁彥修拉黑了我，我隻好用婆婆的手機給他發消息。

可無論怎麼解釋對方都不信。

正想給他打視頻佐證時，門鈴忽然急促作響。

我湊近貓眼，發現樓上大媽去而複返。

「出來試吉服，再讓我拍照留證據，省得屆時你們這些鄉巴佬弄壞了又不肯賠償！」

我氣笑了，啪一聲打開門。

「別說我不是這兒住戶，即便是，也絕不接受你這種不平等條約！如果你再來鬧，休怪我報警！」

「你報警？！」

大媽驚呆了。

「我都沒報警說你挑撥鄰裏關係，你倒是惡人先告上狀了？！賤不賤呐！！」

「而且整棟樓都配合，就你不配合，你心眼咋這麼壞！說不定你媽就是被你活活氣死的！」

我無語到太陽穴抽痛。

「腦子有病去隔壁八院，嘴臭就去洗牙！我現在沒工夫搭理你，快滾！」

說著抓起馬桶搋朝她臉上揮。

大媽被臭水濺到，尖叫後退。

「強種小賤人！等我女兒女婿下班回來，我讓他們來收拾你！」

我果斷鎖門，繼續打給梁彥修。

可一連幾個電話他都不接。

無奈隻能聯絡...

02

二婚老公盛馳幫忙。

「殯儀館下午來布置靈堂，明天十點送阿姨出殯。等下班，我過去陪你守夜。」

我難受道歉：「謝謝老公，還有...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對麵跟著傳來男人溫和嗓音。

「傻，你是我老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何況你總說前婆婆是第二個媽，我們幫老人家送終也是分內之事。」

殯儀館師傅很快登門。

前婆婆身體被封進棺材那刻，我失聲痛哭。

女兒年紀小，不懂什麼是死亡。

但看我難過，會懂事的替我擦幹眼淚。

過後盛馳因臨時會議走不開，我便帶女兒先行守夜。

深夜，我被門鈴聲驚醒。

以為是盛馳來了，結果外麵站著樓上大媽。

背後還跟著梁彥修和葉薇薇。

我瞬間明白她就是葉母。

果然腦回路奇葩的人，才能教出葉薇薇這種知三當三人渣。

「來的正好，你媽明天十點出殯。死者為大，婚禮你們改個時間舉行吧。」

兩人朝屋內看了一眼。

因為來不及打印照片，所以靈堂的遺像還空著。

葉薇薇於是亂安罪名：

「為破壞我們結婚，連自己死媽都不敢承認，還硬說是我婆婆死了，要不要臉呐！」

身為人子的梁彥修，更沒認出這是他買給婆婆的養老房。

「敢造謠我媽，宋言心你找死！」

說話間朝我掄起拳頭。

我也不客氣，抓起花瓶就砸。

碎片劃爛梁彥修臉頰，瞬間見了血。

兩個女人跟著尖叫。

「明天我結婚，你居然敢讓我老公破相？！！」

「欺負我女婿，我就弄你媽！讓她死也不安生！！」

母女倆像土匪一樣衝進靈堂。

我被梁彥修攥住手臂，掙脫不開。

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女兒辛苦疊的金元寶，被她們撕得粉碎。

「辦辦辦！我讓你辦！！幹擾我結婚，這葬禮你也休想辦！」

葉薇薇囂張，梁彥修更是猖狂。

不僅一腳踹翻桌上貢品，還朝著婆婆的棺材吐口水。

「晦氣東西，死都不會挑時間！果然跟你女兒一樣惹人煩！！」

我怒不可遏。

這時被吵醒的女兒揉眼出來，見到他們驚恐大哭。

「草你媽的！小賤貨你給誰哭喪呢？！老子還沒死呢！！」

見梁彥修解皮帶要抽人，我忙抱住他手臂。

「可可快走！去樓下找保安叔叔！」

「兩個不配合的畜生，今兒誰也別想走！！」

葉薇薇夥同葉母按住女兒，將她瘦小的身軀死死壓在棺材板上。

女兒呼吸不暢，麵色發青。

我尖叫：「梁彥修你快讓她們放手！那可是你親生女兒！！」

「區區一個賠錢貨，死就死了唄~」

男人毫不在意。

說話間將我踹倒，皮帶狠狠抽打在我身上。

三人聽著我哀嚎放聲大笑。

皮鞭再度甩向我之際，梁彥修忽然被隻大掌提了起來。

「敢欺負我的女人，找死！！」

盛馳不知何時出現。

捏著梁彥修手臂反向一折，跟著將人狠狠踢了出去。

梁彥修墜在走廊，口吐鮮血。

「——殺、殺人啦！！！！」

葉家母女嚇到奔逃出屋。

見我和女兒慘狀，盛馳猛然轉身朝三人衝了過去。

03

「老公不要去！」

我喊住盛馳。

「明天葬禮，別節外生枝，有什麼事等送完老人再說。」

盛馳抱著我和女兒心疼點頭。

「好，都聽你的，葬禮結束我再收拾他們！」

整理靈堂時，婆婆的手機嗡嗡作響。

點開發現葉母在群裏顛倒黑白。

【我們帶誠意上門求和，10樓西兩口卻把我女婿打傷了！】

不明真相的鄰居議論紛紛。

【我去！這倆人也太不要臉的吧！簡直就是人渣啊！！】

【我是10樓東，這家女兒平常就特別過分，留老人一個獨居不說，有時甚至幾個月才露一次麵，連太太過世幾天都不知道！】

【@10樓西，不要臉的玩意兒！你們要是還有良心就出來道歉！！】

盛馳一把奪過手機，拍了張我的傷情照片。

【@11樓西，你們私闖民宅，打砸靈堂，弄傷我妻女，哪兒來的臉在這兒大放厥詞！警我已經報了，有什麼“委屈”你們可以和警察說。】

盛馳的話讓小區群徹底安靜下來。

緊接著我收到了一條私信。

是忘記拉黑的葉薇薇小號。

大概是怕招來警察說不清，對方開始言語威脅。

【啟明科技聽過麼？那可是上過電視的官方合作公司！】

何止是聽說過，甚至熟到不得了。

人家總裁此時正在廚房給我煮夜宵呢。

【彥修哥現在是啟明子公司的總經理，想讓你在業內身敗名裂和捏死螞蟻一樣簡單！所以宋言心我勸你待會兒，跟警察好好說明情況。】

【彥修哥還說了，明天不許你媽出殯。如果你敢不聽話，他一定讓你媽走得很、難、看！】

我發了個豎中指的表情包。

沒一會兒警察來問話，我拿出葉薇薇的威脅記錄。

警察氣憤而驚詫：「和鄰裏討1萬彩禮、要求人家統一著裝，還登門威脅打人....你們當法律不存在麼？！」

葉家母女卻覺得對方偏袒。

「我女兒結婚這麼大的喜事，我讓大家參與難道還錯了？！而且份子錢才1萬而已，我都沒和他們另收吸我女兒喜運的錢嘞！」

「就是！而且我打她怎麼了，那也是她自找的！何況沒打死她，已經算我們心善了！」

這話把我們和警察都聽無語了。

過後警察強製他們在群裏公開道歉，並賠償醫療損失。

麵對執法人員三人無可奈何，隻能恨得抓耳撓腮。

隔日靈車如約而至，停在樓下大大的喜字麵前。

圍觀群眾麵麵相覷，搬花圈的師傅更是滿臉為難。

「都說白事不搶陽光道，紅事不爭奈何橋，宋女士您看...這花圈還擺麼？」

「當然要擺。」

我錯愕。

因為說這話的是梁彥修。

他的婚車不知何時開到了我身後。

意識到對方應該是知道了前婆婆死訊，我態度放緩：

「遺照我讓盛馳去打印了，馬上就好。」

梁彥修點頭：「不急，等薇薇下來，我們一起走。」

沒等到盛馳，倒是葉家母女先帶著伴娘團下來了。

幾人手裏清一色提著滋水槍。

在我疑惑之時，葉薇薇忽然抬起水槍噴射棺材。

金黃的液體伴著濃重尿騷味瞬間彌漫開來！

04

我震驚而憤怒。

「你們瘋了麼？！！！」

葉薇薇一臉少見多怪表情。

「這是我老家那邊的傳統，童子尿能破除棺材上附著的陰穢煞氣，對逝者形成保護，讓她可以平安轉世。」

葉母跟著笑：「收集這些童子尿老費勁了，要不是真心誠意想跟你和解，我們才不會那麼拚命呢~」

我氣到渾身打顫。

這才意識到梁彥修他們始終不信過世的是婆婆。

而且出於對我的報複，居然對我「媽」做出如此泯滅人性之事。

簡直喪盡天良！

「這麼做，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是啊，我已經後悔了~」

梁彥修唉聲歎氣，眼中卻滿是獰笑。

「你我好歹夫妻一場，你媽算我半個媽，所以今天先幫你送完殯，我和薇薇再去結婚。」

梁彥修的話引得眾人掌聲不斷，大家都誇他是性情真漢子。

「薇薇爺爺是出馬，她小時候經常跟著跳祈福舞，讓她給阿姨跳一段兒送送行~」

見葉薇薇爬上前婆婆棺材，女兒又氣又難過。

「不可以爬棺材，不禮貌！大壞蛋快下來！！」

被小輩當眾訓斥，葉薇薇臉上由紅轉青。

「連長輩都敢罵？！宋言心，既然你不會教育女兒，那就我來！！」

葉薇薇一腳踹上女兒側臉。

女兒小小的身體，如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可可！」

我痛吼著衝去抱女兒，哭求圍觀群眾幫忙打120。

有人看不下去，替我說公道話。

葉薇薇就舉著偷偷掐青的手臂哭嚎。

「是熊孩子剛才偷掐我，我疼到不能行才踢她的...」

「既然是熊孩子，就完全沒同情的必要！被踹是她活該！」

「人家結婚她辦喪，還利用小孩作惡，這種毒婦真該死！！」

小年輕們義憤填膺，很快便將那些支援我的聲音壓了下去。

「雖然她和她媽不是好東西，但既然答應了要為阿姨送靈，我自然說到做到！」

葉薇薇假模假樣抹掉兩滴淚。

跟著手舞足蹈，在前婆婆棺上蹦起洋迪。

棺材發出嘎吱響動，如同棺內逝者的哀嚎。

我悲憤：「梁彥修你快讓她下來！你知不知道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男人無畏聳肩。

「你媽生前和善，死後也肯定不會和薇薇計較，何況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了她好。」

「是啊，這叫喜喪！活人越快樂，逝者越欣慰，大家跟我跳起來！」

葉母開始鼓動周圍，不少小年輕跟著蹦迪。

梁彥修見狀打開車載，放起了好日子。

同時還不忘嬉笑著對我說：

「這歌應景，你家死人真是一件快活事啊~」

我怒到渾身打顫，嗓音發抖。

「梁彥修...你是怎麼說出這種喪天良話的？！！」

「喪天良？我明明好心在幫你媽送葬啊！」

說話間，梁彥修居然遞了把斧頭給葉薇薇。

「一跳送魂邪靈不侵，二砍送身早登極樂！」

隨著葉薇薇起舞，斧頭重重劈在前婆婆棺材上。

我倒吸涼氣。

「你們不能這樣做！！」

棺材已經爆出裂紋，可葉薇薇依舊沒有停手。

一下！

兩下！

三四下！！

棺材很快被砍成了馬蜂窩。

我尖叫出聲：「梁彥修你個殺千刀的畜生！！」

梁彥修露出陰冷獰笑：

「昨天已經警告過你了，是你自己非要犯賤跟我的婚車搶道，你媽遭受這些，責任全在你！」

下秒，棺材應聲碎裂。

前婆婆腫脹潰爛的身體，就這麼滑到了梁彥修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