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潭雨死訊傳來的那天,暴雨傾盆。
她的孿生姐姐哭得幾近暈厥。
傅西凜沒瘋,也沒鬧。
第二天,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藥。
此後,整個雲城的人都知道,首富傅家繼承人對亡妻情根深種。
可直到妻子忌日那天他才知道。
棺材裏躺著的,根本不是她。
又是一年雨季,傅西凜回到蘇家別墅時已是晚上9點。
別墅燈火通明,隱約能夠聽到客廳裏略有些激烈的談話。
“潭雨,你到底打算瞞西凜到什麼時候?他再這麼自暴自棄下去,身體就要出問題了!”
傅西凜推門的動作猛地頓住。
潭雨。
這個名字仿佛刻在他心底的最深處,猛不丁的被提起,發出了一陣強烈的轟鳴。
可,丈母娘為什麼要叫姐姐是潭雨?
難道是太過思念了?
“媽,您別擔心,我自己心裏有數。”
熟悉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姐夫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知道姐姐已經死了,一定撐不住的,我想著…就先以姐姐的身份待在他身邊,給他生個孩子,這樣的話以後也有一個人陪著他不是?”
“放心吧,等孩子出生,我就會重新回到西凜身邊。”
轟—
傅西凜如遭雷擊。
呼吸紊亂,耳朵裏錯覺似的,能聽見有什麼轟然倒塌的聲音。
是他…產生錯覺了嗎?
可接下來的談話,徹底的擊垮了傅西凜心中最後的一絲支撐。
“你瘋了?”蘇母險些壓製不住聲音:“你還想給他生一個孩子?!”
“你每天和言澈同床共枕,西凜知道了以後你們還能在一起嗎?”
“媽,隻要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蘇潭雨重重地籲了口氣,語氣篤定:“而且就算是他知道了,他也不會和我離婚的,畢竟他那麼愛我,還差點因為我的死訊去殉情,給別的男人生一個孩子總比失去我的強吧。”
“…”
傅西凜的肩膀緊繃又輕顫。
他渾身的血液仿佛被凍住,雙眸血紅。
所以,死的是蘇潭雪,不是蘇潭雨。
他的妻子一直頂著姐姐的身份,去陪她的…姐夫?
一年啊,她親眼看著他因為她的死亡崩潰、絕望卻無動於衷?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
他踉蹌著後退,機械的,僵硬的轉身。
茫然的走了幾步,就忽然開始奮力的奔跑。
沒人知道他這一年是怎麼過的。
酗酒,吸煙,割腕,夢裏無數次的哭著醒來…
他放棄了繼承人的身份,幫助蘇潭雨照顧家裏人,讓自己變成了生活裏隻有她的廢物。
可是現在卻告訴他。
他的妻子沒死。
她隻是為了姐姐,為了姐夫,就連同沈家一起欺騙他!
七年前,他們相遇。
他是高高在上的傅家大少爺,而她,是芭蕾舞團的舞者。
數十個人大型舞蹈中,他一眼便看到了她。
後來,他就開始瘋狂的追求她。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當蘇潭雨答應他的求婚時,他激動的都哭了。
她還笑:“你呀你,一點都不像是總裁。”
“沒辦法,誰讓你蘇潭雨就是我的命呢。”
櫻花樹下,兩個人甜蜜的相擁。
傅西凜一直以為,蘇潭雨同樣也深愛著他。
是啊,深愛。
深愛到讓他像個傻子一樣,為了她每天渾渾噩噩,生不如死。
她覺得孟言澈會傷心,唯獨不在意他也會瘋。
傅西凜不知道跑了多久,回到家時,接到了家裏的電話。
“西凜啊,幹什麼呢,吃過飯了沒有?”
母親和藹的嗓音鑽出聽筒。
“吃過了。”傅西凜嗓音低沉,無法抑製的啞:“有什麼事嗎。”
傅母笑了下,醞釀著開口。
“是你沈叔叔那邊又問了,說和清時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要是你實在不同意的話,他也就不強迫了。”
沈清時,傅西凜小時候鄰居家的女兒。
之前存在感不高,也隻在父母嘴裏聽說過,可自從蘇潭雨“死了”之後,她的名字就不停的出現在他的耳邊。
之前,他都不想的拒絕了。
因為他這一輩子,下輩子,都隻有蘇潭雨一個妻子。
可現在他認定的人,早已躺在了別人的床上。
他扯了扯幹裂的唇。
“媽,我同意。”
電話那頭似乎愣住了,隨後傅母驚喜的聲音:“兒子,你是說真的,你真的願意聯姻?”
“是。”
傅西凜站在客廳,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腳邊積成了一小灘水窪。
他靠著牆麵,微微仰頭:“我願意聯姻。”
“聯姻?”
這時,一道發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蘇潭雨站在門口,手中的雨傘還在滴水:“妹夫,你要和誰聯姻?”
傅西凜看著她,狹長的眸紅透了。
霧氣氤氳,他說:“姐姐,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你隻是我的姐姐,注意分寸。”
蘇潭雨見他的反應,瞬間確定了剛才聽到的事情,立刻走上前搶過傅西凜的手機,用力掛斷電話。
傅西凜看著她,隻覺得諷刺又可笑。
“姐姐這是在做什麼,管著自己的丈夫不夠,還要來管自己的妹夫?”
蘇潭雨臉色稍稍發白。
她僵硬的放下手機,轉身,看著傅西凜這張臉,指尖微微發顫:“西凜…”
“姐姐,叫我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