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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出車禍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飯。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我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我立刻撥通了兒子江浩的電話，他剛結婚一個月，和新媳婦住在我們給買的婚房裏。

電話那頭很吵。

“媽？什麼事？我跟夢夢正陪她爸媽吃飯呢，天大的事也等我們吃完再說，別掃了大家的興。”他的語氣很不耐煩。

“你爸......”我剛開口，就被他打斷。

“行了行了，我這邊忙著呢，掛了！”

我心急如焚，又撥給兒媳蘇夢。

她倒是接了，聲音聽起來甜甜的，話卻像刀子。

“阿姨，您能不能別總這麼情緒化？我們這正聯絡兩家人的感情呢，您一個電話打過來，弄得氣氛多尷尬呀。”

“叔叔不就是您讓他去取個東西嗎，晚點回來沒事的。”

電話裏隱約傳來兒子的聲音。

“夢夢你別管，我媽就是愛大驚小怪，回頭我跟她說。”

那一晚，我在手術室外獨自守了一夜，直到天亮，醫生才出來告訴我，老伴沒搶救過來。

我坐在醫院冰冷的長椅上，一夜白頭。

第二天上午，兒子終於回了電話，第一句話卻是抱怨。

“媽，我爸怎麼回事啊？說好今天過來幫我們把陽台封一下的，裝修師傅都等著呢，他怎麼這麼不靠譜？”

“你爸死了。”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是江浩難以置信的聲音，可他問的卻是。

“死了？那......那我們裝修的尾款誰付？我跟夢夢剛結婚，手頭可沒錢。”

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兒子也死了。

我從醫院的天台一躍而下，去追我的老伴了。

再睜眼，我發現自己正坐在飯桌前，老伴就在我身邊，擔憂地看著我。

我重生回到了兒媳蘇夢第一次提出要搬來和我們同住的那一天。

這一次，我會親手教他們，什麼叫“孝道”。

“叔叔，阿姨，我和江浩商量過了。我們想搬過來和你們一起住。”

蘇夢眼眶微紅，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演得和上一世分毫不差。

“我知道，現在年輕人都喜歡獨立，講究空間。”

“可我總覺得，既然嫁給了江浩，成了您二老的兒媳，就該盡兒媳的本分。我想在您二老身邊，好好孝順你們，學著照顧你們的起居。”

聽到這些話，我便知道，我真的回來了。

我沒有像上一世那樣，被她這番滴水不漏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隻是緊緊攥著老伴薑衛國粗糙溫暖的大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貪婪地看著他硬朗的麵龐。

能重新擁有這一切，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

見我們不說話，江浩急忙在一旁敲邊鼓。

“是啊，爸，媽。夢夢多好啊，現在哪還有這麼傳統孝順的女孩？”

“她都願意放棄二人世界來照顧你們了，你們就答應吧，咱們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多好。”

蘇夢還在繼續她的表演。

“叔叔阿姨，你們別多想。我是真心想融入這個家，成為你們的親女兒。”

“以後家裏的事我都能學著做，財務也可以交給我管，保證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你們安享晚年。”

“說得真好。”

一直沉默的我終於開了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江浩和蘇夢對視一眼，都露出了計劃得逞的笑容。

“我就知道媽最通情達理了！”江浩興奮地說。

上一世，我就是被這番話打動，滿心歡喜地把他們接進家門，把自己的退休金和家裏的大權都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