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嘉念雙手掌心都被包紮的嚴嚴實實。
不知道喬渝州和顏言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徐其野簽了離婚協議。離婚證馬上就能辦下來。
現在唯一讓許嘉念焦慮的隻有劇本。
李姐那邊遲遲沒有回音,可是想到她之前信誓旦旦的樣子,許嘉念又覺得應該相信她。
李姐終於找她見麵了,許嘉念一臉喜色。
“是不是有消息了,有導演願意拍嗎?”
李姐卻神色凝重,“確實有名導願意拍,也找到了投資方。”
但她話音一轉,“隻是他們要求,女主必須是顏言。”
許嘉念不明白,“那我呢?”
李姐避開她的視線,“他們會給你一筆錢買下劇本,然後會有專門的編劇修改。”
“所以,我最後連一個署名權都沒有是嗎?”許嘉念明白了。
“這是經過對你們兩個人的綜合評估後得到的,他們認為如果是顏言來演,商業效益最好。”
許嘉念還想問一句自己是否有拒絕的權利,就聽到身後一片喧囂。
走廊裏,徐其野在一堆人的擁簇下走過來,他挽著顏言的手,絲毫不避諱眾人的目光。
“徐總您放心,這部電影我們會找最好的製作班底,保證讓顏小姐能拿個影後獎。”
這部電影的投資方原來是徐其野。
難道不管怎麼樣,她都沒法逃離嗎?
李姐甚至也放棄了,“我會幫你和他們要一個很高的價格的。”
說著,她拿出一份合同讓許嘉念簽字。
卻被許嘉念毫不猶豫地撕碎,她盯著空中散落的合同碎片,紙屑像蒼白的雪片灑落。
辦公室裏靜得隻剩下窗外隱約的人聲。
“我不賣。”她的聲音不高,卻斬釘截鐵。
李姐揉了揉太陽穴,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疲憊和一絲惱怒。
“許嘉念,清醒點!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徐其野擺明了要封殺你,顏言那邊虎視眈眈,現在有人肯出錢買這個本子,哪怕不給署名,至少你能拿到一筆......”
“然後呢?”許嘉念打斷她,眼神平靜地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拿著這筆錢,繼續活在徐其野的陰影下,看著顏言頂著‘小許嘉念’的名頭,用我的劇本去拿獎?”
她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裏沒有一點笑意,“李姐,我回頭,不是為了這個。”
李姐被她話裏的決絕噎住,半晌,才重重歎了口氣。
“那你打算怎麼辦?守著這個本子喝西北風嗎?沒有導演敢接,沒有資本敢投,它就是一堆廢紙!”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三下。
沒等裏麵回應,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個穿著簡單白T恤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的女孩探進頭來.
她眼神有些怯生生,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亮光。
“請問,是許嘉念老師嗎?”
許嘉念和李姐同時轉頭。女孩看起來二十出頭,素麵朝天,頭發鬆鬆紮在腦後,像個還沒出校門的學生。
“我是。”許嘉念應道。
女孩像是鬆了口氣,推門走進來,腳步很輕。
“我叫顧小棠。”她先對許嘉念微微鞠躬,又轉向李姐,“李經紀您好。”禮貌,卻不卑微。
李姐皺著眉,打量著她,“有事?”
顧小棠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目光直直看向許嘉念,“我,我偶然看到過您寫的劇本,《花與詩》。”
她語速加快,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激動,“我隻看了前麵幾頁,但是,但是我忘不掉。”
“許老師,您能,您能來演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嗎?”
這話一出,李姐直接氣笑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外麵......”
“我知道!”顧小棠再次打斷,這次語氣堅定不少,她看向李姐,眼神清亮.
“我知道徐氏集團在打壓許老師,我知道顏言小姐也想搶這個本子,我知道現在沒人敢用許老師。”
她頓了頓,轉向許嘉念,聲音放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是,我想拍。我來做導演。”
許嘉念怔住了,重新審視著眼前的女孩。第一次獨立執導?敢在這種時候,頂著徐其野的壓力,來找她這個“麻煩”?
顧小棠臉頰泛紅,顯然這番話說得她也很緊張,但她沒有退縮.
“我是電影學院導演係剛畢業的,這是我第一次獨立執導。但是我叔叔,他叫顧青舟,他答應給我投資。"
“錢可能不多,但足夠我們把《花與詩》拍完。他相信我。”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許嘉念。
“許老師,我也相信您。我相信隻有您能演活‘林晚’。我看過您所有的電影,您就是‘林晚’!”
她往前湊近一步,聲音壓低了些,卻更顯鄭重。
“但是拍攝需要完全封閉,所有演職人員簽訂保密協議,拍攝期間不能與外界有任何聯係,地點絕對保密。”
“我們需要絕對的專注,不能讓任何外界因素幹擾創作。您,願意相信我一次嗎?”
封閉拍攝。斷絕一切聯係。一個完全未知的劇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導演。
許嘉念看著顧小棠那雙清澈見底,卻又燃燒著熾熱信念的眼睛。
那裏麵有一種她幾乎已經遺忘的東西——純粹、無畏、對電影最本真的熱愛和孤注一擲的勇氣。
心底某個冰封的角落,似乎裂開了一道細縫。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李姐。李姐滿臉不讚同,嘴唇動了動,最終卻什麼也沒說,隻是別開了視線。
許嘉念重新將目光落在顧小棠身上,沉默了幾秒,然後,很輕,卻很清晰地說,
“好。”
幾天後,許嘉念搬出了她和徐其野的別墅,住進了李姐幫她找的一套小公寓。
她沒帶多少東西,隻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衣物和個人物品,以及那本厚厚的電影劇本。
徐其野已經連續一周沒有回家。許嘉念早就習慣。今天她終於收到了離婚證書。
她拿起筆在文件袋上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在為一段長達八年的關係畫上句號。
然後,她叫了快遞,將文件直接寄到了徐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