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告知是假千金後,漂亮媽咪送了張度假機票,讓我別太傷心。
誰知登機前,新聞裏傳出真千金被綁架的消息。
與此同時,我爸也開始了連環call。
「蘇輕輕,滾哪兒去了,趕緊回來!
「明天的鋼琴演奏會,先替你姐頂上,之後再找你算賬!」
聞言,我利索地將行李一丟,轉身坐上回程的車。
順便給未婚夫他弟發去最新八卦。
「完蛋,媽咪好像為了挽留我,把真千金給綁架了!」
1
接到我爸蘇宇電話時,我正打算登機。
周圍熙熙攘攘的,隻聽到對麵醉醺醺地說什麼姐姐出事了。
正要不耐煩地結束電話,麵前的機場大屏突然插播一條新聞。
記者滿臉焦急地播報,綁匪自稱綁架了蘇氏集團真千金,勒索贖金五百萬。
我雙手抱拳,冷眼瞧著眼前的畫麵。
倒是和蘇宇方才說得對上了。
真是可笑,昨晚他還大吼大叫,說這輩子絕不可能幫別人養女兒。
還義正言辭地說什麼百善孝為先,逼我即刻趕往蘇圓圓的老家,去接手照顧瘸腿的蘇伯母。
怎麼現在......又要被叫回去?
內心湧起陣陣厭惡,下一秒,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聲色。
「蘇輕輕,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對了,和我們聯姻的薑家也派人過來了,至少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我淡淡開口:「爸,該不會你本來打算讓你女兒接待薑家,現在臨時找不到人,又想起我了吧?」
「少廢話,再磨蹭我就取消你的火車票,讓你走著去圓圓老家!」
聞言,我撲哧一聲笑出來。
看著手機裏餘額的一長串數字,隻覺得蘇宇甚是幼稚。
他到底什麼時候能發現,這個家裏,從來都是漂亮媽咪和我一條心呢?
不過......眼下發生了綁架這種事情,於情於理,我都不太想錯過後續的熱鬧。
眉頭一擰,我熟練地叫了輛出租車,打算返程。
順手給置頂那位發去了簡訊。
「完蛋,我媽咪好像為了挽留我,把真千金給綁架了!」
三秒後,手機「叮」了一聲,發來幾條新消息。
「找不到話題可以不聊,不要硬生生給阿姨潑臟水。」
「以及,趕緊回來,在你家等你半小時了。」
「等我做什麼?」我問。
對麵慢條斯理:「聯姻。」
2
看到這,我瞬間來了精神。
一直以為薑家派來的是要和我聯姻的薑賀,怎麼會是......
他弟弟薑旻?
嘴角不自覺揚起,我翻出包裏的小鏡子,細心地多塗了一層口紅。
是某人最喜歡的櫻桃紅。
半小時後,我風塵仆仆地推開別墅大門。
隻見純白的沙發旁,立著一個修長的人影。
純白襯衫搭配金絲眼鏡,頭發梳成三七分,微卷成恰到好處的弧度。
很好,也是我最喜歡的搭配。
這人今兒個是勾引我來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從後邊慢悠悠地覆住他的眼睛。
感受到細密的睫毛在掌心裏撲簌,發出陣陣無聲的邀請。
開口的話卻是疏離。
「薑家聽到了真假千金的風聲,不想浪費我哥的時間,就派我來打聽你是不是......
「不是。」
我收回手,隨後指尖微微用力,向薑旻的腰間探去。
「我的確不是我爸的女兒,是旁人眼中的假千金。
「這個身份是配不上薑家長子的,但是......
「配你這個私生子,我覺得很是合適。」
3
冰涼的指節被輕輕握住,摩挲。
麵前,薑旻轉過了身,幽深的眸光落在我的唇。
「蘇輕輕,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我伸手撥弄著他的劉海。
隨後輕輕踮起腳尖,望著客廳裏被陽光無限拉長的身影。
「從前我的答案總是淺薄,喜歡你的薄唇,偏愛你的寬肩。
「縱容你的小心機和完美主義,沉迷你每次疏離卻又帶著勾引的姿態......
「但我今天可以告訴你真實的答案。」
我的語氣頓了頓,帶了幾分自嘲:「我喜歡你同我一樣......都是別人眼中陰溝裏的老鼠,見不得天日的孩子。」
麵前,薑旻眸光一頓,好似也不裝了。
他的右手撫過我微卷的長發,嘴角浮起幾絲笑意。
「蘇輕輕,還真是辛苦你自降身價,跟我這個假少爺廝混了。
「現在這裏沒有外人,我們倒是可以做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我笑著將他拉到沙發旁。
雙手勾上他的脖子,再緩緩移向喉結。
「那就好好聊一聊,如何將蘇家和薑家......吃幹抹淨。」
4
三小時後,管家禮貌地送走了薑旻。
而逼我回來的蘇宇,仍遲遲未現身。
反倒是我的漂亮媽咪,蔣雯女士先回來了。
她手中提著大包小包,看見我時眉毛一挑:「寶貝兒,你現在不應該躺在沙灘上,曬著日光浴休息嗎?
「你先在這坐會,媽咪上去卸個妝啊!」
我看著自己微微紅腫的指尖,隨意嘟囔道。
「還不是你老公,吵完架還不肯讓我休息,非得趕回來開演奏會!」
聞言,一旁站著的管家臉上浮現出驚詫的神色。
畢竟從前的我,一直維持著乖乖女的形象。
蘇宇讓我練琴到幾點就是幾點。
哪怕是餓著肚子寫琴譜,也從不會多吭一聲。
這些年,隨著我的琴技和創作能力逐步提升,蘇氏集團賺得盆滿缽滿。
蘇宇整個人也開始飄了,覺得這一切都是他教女有方。
以至於昨晚,他醉醺醺地趕我時,口中還振振有詞。
「我看過圓圓的彈奏了,不比你差,所以你趕緊滾!
「記得把這些年創作的幾百首琴譜全部留下,就當作這些年養育你的費用!」
而後便是我二十年來的第一次叛逆。
直接送了他四個字。
「癡人說夢。」
在蘇宇的巴掌即將落下時,是媽咪在一旁伸手阻攔。
語氣中帶著幾分罕見的緊張:「輕輕,不如就以蘇氏集團的名義收了你這些年的作品,我會讓財務支付一筆錢,這樣可以嗎?」
「沒問題媽咪。」
簽署完成後,我帶著媽咪偷偷塞給我的機票,前往海灘度假。
隻是沒想到,還沒坐上飛機,就又被叫了回來。
如今都快過十點了。
蘇宇今天怕是又打算夜不歸宿了。
按壓著有些抽疼的胃,我吩咐一旁的管家準備點吃的。
卻遭到了拒絕。
「蘇輕輕,你已經不是蘇家的小姐了,麻煩對蘇先生用尊稱,以及你現在沒有指揮我的權利!」
深呼吸一口氣,我懶得同他計較。
打算讓薑旻在老地方等我,一起去吃熱乎乎的蟹黃餛飩。
誰知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媽咪焦急的聲色。
「輕輕,你剛回來,怎麼又要走?
「難道你真的舍得拋下我,去找你那個從來養育過你的女人嗎?」
5
三分鐘後,媽咪冷著臉,下達了開除管家的決定。
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眼眶通紅。
「輕輕這些年是我養大的,這些年給蘇家賺了上百萬利潤,你敢這麼對待她?
「別跟我提什麼真假千金,她不是被綁架了嗎,生死未明,能不能進蘇家的門還不一定!」
管家的臉色滿是震驚:「夫人,被綁架的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您當時做了那麼久的試管,隻是後來走丟了......」
麵前一片沉寂。
沒有人回應管家的多嘴。
看著他依舊冥頑不靈的神色,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媽咪,別跟他廢話了,這人肯定是蘇宇的心腹,直接換掉。」
很快,門口闖入幾個保安,將激動的管家強行拽了出去。
周遭再次恢複安靜。
我從右側的酒櫃中抽走兩個酒杯。
看向一旁正在佯裝被氣到發抖的身影,微微一笑。
「現在門外都是我們的人了,不用再演戲裝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裏的媽咪隻有你一個。
「說說吧,蘇圓圓那麼倒黴被人綁架,你真沒在中間推波助瀾?」
6
伴隨著酒杯輕微的碰撞聲,媽咪細心地幫我倒滿熱水。
「就蘇宇那個自大狂,這陣子吹噓演奏會的利潤,不知道惹來了多少眼紅的人。
「上周五我開車遇到惡意別停,保鏢也打跑過幾個鬧事的人,所以為了保證安全,隻能先送你出去避風頭。
「誰知道那個蘇圓圓那麼光明正大,還沒到家就大肆宣揚自己是真千金,周圍又沒有人保護,自然就被綁架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這件事情,你打算參與解決不?」
我媽譏笑:「我可沒空蹚這種渾水,她親爸都不打算救,我湊上前幹什麼?」
「好,那親愛的媽咪,我們來聊聊接下來的收尾計劃。」
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澄澈的溶液映照出夜色。
「趁著演奏會收官這個關鍵節點,你盡快從蘇宇手中奪權,然後陪我去薑家提親。
「奪權這件事情我會幫你,至於那些琴譜,就當作是對你成為未來蘇氏集團CEO的......賀禮。」
「沒問題。」
酒杯再次碰撞的瞬間,我冷冷一笑。
「媽咪,你說蘇宇那個蠢貨,什麼時候能發現......
「我們才是真正的母女呢?」
7
在媽咪上去睡美容覺後,我倚在客廳的沙發上,依舊靜靜地等待著。
如今,外麵已然起了風言風語,說我是搶走蘇圓圓人生的人。
可真相,卻是截然相反。
掌心不自覺掐出紅痕。
我抬眼,看向周圍的紅木家具。
在這個別墅裏待了近十年。
每一天都在努力戴上闔家歡的麵具。
如今,蘇宇親手將麵具扯下,也別怪我們加快了計劃,將他從權利的王座推落了。
窗外月朗星稀,我等的實在厭煩。
便走到客廳的鋼琴旁,輕輕按下琴鍵。
直到不久後,「吱呀」一聲響起。
門口傳來陣陣濃烈的酒味,夾雜著聒噪。
「薑家派來的人回去了,我們兩家的聯姻沒受影響吧?
「蘇輕輕,你真是走了好大一個狗屎運,要不是我女兒被綁架,跟薑家聯姻和開演奏會的機會哪裏輪得到你?」
我微笑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身後的電視機裏,正播報這起綁架案最新的消息。
「本台最新消息,綁匪已於今日上午十點聯係蘇氏集團CEO,要求支付贖金五百萬,並發來他女兒的兩張近照。」
屏幕上方,是兩處血肉模糊的手掌。
果然和猜想的沒錯。
若不是蘇圓圓傷到了根本,蘇宇又怎麼可能想起我來?
想到這,我抬手將手中的東西扔了過去,冷冷一笑。
「爸,哦不對,我該叫你蘇叔叔。
「手機裏......該不會就是蘇圓圓發來的彈奏視頻吧?」
蘇宇整張臉漲得通紅,捧著手機如同捧著稀世珍寶,口中喃喃。
「圓圓啊,你真是太命苦了,你讓爸爸以後該怎麼辦啊?」
我冷漠地站起身,唇邊勾起幾分嘲諷的笑意。
「提醒你一句,這個視頻中從第十秒開始,手法胡亂且沒有章節,發出的音色完全無法匹配按下的琴鍵。
「不過我能想象出她按下的音色,彈的比你年輕時好多了,而且還懂得拚接......蘇圓圓還是很聰明嘛!」
此話一出,空氣像是驟然安靜。
良久,對麵的蘇宇嘴唇顫抖起來:「你胡說,蘇輕輕,你就是在嫉妒,嫉妒她才是真千金!」
「隨你怎麼想吧,隻不過你女兒用的這段音頻,是上一場演奏會彈的第七首曲目,如果你想聽......
我隨意伸了個懶腰,淡淡一笑。
「我可以抽空為你彈奏。」
8
伴隨著「咣當」一聲,桌上的水杯猛地砸來。
我側身避開。
杯子摔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自從上次被蘇宇砸來的玻璃杯劃傷之後,媽咪把家中所有東西都換成了陶瓷。
這些年,我們攔不住蘇宇的怒火,但也一直在想辦法免於受傷。
兜兜轉轉,總算快要撥雲見日。
我緩緩撿起地上的搪瓷杯,看著上麵遍布的鑿痕。
麵前,蘇宇仍在大發雷霆。
「就算是這樣,蘇圓圓她也是真千金,是我老婆辛辛苦苦得來的試管嬰兒,你占了她這麼久的位置,就該感恩戴德一輩子愧疚!」
「我憑何愧疚!」
望著對麵盛滿怒意的眼神,我不甘示弱地吼道。
「是媽咪將我從福利院抱來,不是你,你至多是看到了我身上的音樂天賦,把我當成搖錢樹而已!
「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把我扔在福利院,但我想,老天一定會給那人報應!
「哦對了,聽說蘇圓圓那個養母就是傷了腿,該不會是年少時......做了虧心事吧?」
對麵,蘇宇神色鐵青:「你在亂說什麼胡話,那是你親媽!」
眼見著一個巴掌又要扇過來,我直接伸手攔住。
「蘇叔叔,咱們還是聊聊正題吧。
「你要我出席明天的演奏會,可以,按照我平常對外演奏的市場價給到我。
「不然,那就讓整個集團因為你而開天窗吧!」
9
吼出這句話後,我起身回了房間。
幾十萬的演出費是在淩晨三點打過來的。
一起來的還有薑旻的簡訊。
屏幕亮起又滅,滅了又亮起。
他總是這般,時斷時續地展示著存在感。
姿態疏離,卻又出現得比誰都勤。
開心時等我找他,生氣時等我哄他,嘴上說著身份不配,卻要我一次次說出追逐他的情話。
很多人都說薑家次子是個瘋子,可是,我卻很願意配合。
因為我和他是同類。
在群狼環伺的環境中長大,長成歪脖子樹。
手機再次「叮」了一聲。
字裏行間的挑逗像是溢出屏幕。
「警方那邊好像有蘇圓圓的線索了,如果她來演奏會攪局,你害怕嗎?」
內心的陰霾像是散去了一些。
我眉毛微挑,手指在屏幕上緩慢地敲打著。
「如果你來,就不怕了。」
沉思良久後,我再次發去了一段話。
「如果你來,我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你哥退婚,然後......提前向你媽媽求娶她的兒子。」
消息發出後,對麵像是突然斷了線,良久沒有回複,
直到天快亮時,手機微不可聞地抖動了一下。
「求婚答不答應另說。
「打壓我哥的事情,我來。」
我隻睡了三個小時就被拉起來化妝。
好幾個化妝師圍繞身側,她們的臉上也是止不住的倦意。
跟著我出了那麼多次活動,總算跟到了收官。
一片忙碌中,我望向鏡中的自己。
微卷的碎發垂落兩旁,額前點綴著顆顆水晶發飾,眉毛細挑而上揚。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蘇家的小公主。
可惜啊,現在外頭記者媒體已經排起了長隊。
演奏會後的記者提問,恐怕才是腥風血雨。
我淡淡地垂眼,再次拿起桌上的台本,熟記今日要彈奏的曲目。
幾小時後,伴隨著悠揚的琴聲從指尖流出。
我一麵彈琴,一麵望向周圍的聽眾。
此刻被眾人簇擁著的我,和多年前在福利院,為了爭搶饅頭打得頭破血流的我。
判若兩人。
卻又都是徹徹底底的我。
手腕上陳年的舊傷,時刻提醒著那段過往的存在。
一曲結束,我起身微微示意,打算去後場換衣服。
誰知周圍突然傳來躁動。
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子,瘋瘋癲癲地闖進會場,嘴裏不住地念叨著:「逃出來了,我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