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湊過去看那條新聞,古怪道:
「亦秋,你送鬱知深去的好像就是這家學院吧?」
聞言,沈亦秋頓時心亂如麻,唇瓣抿得死緊。
周俊傑眼中波光流轉,彎腰幫沈亦秋撿起筷子,他用稀鬆平常的語氣道:
「營銷號危言聳聽罷了。我有朋友就在男德上學,回來以後人沉穩了很多,現在是遠近聞名的好丈夫,好爸爸。肯定是因為這種教育模式太成功,動了某些人的蛋糕,買了黑稿罷了。」
眾人頓時附和,包括我那幾個所謂的兄弟也在附和:
「俊傑,還是你這個大學霸懂得多,哪裏像那個滿嘴謊話的鬱知深。」
沈亦秋果然肉眼可見鬆了一口氣,冷哼道:
「還有受害者采訪呢,像模像樣的。我看這些所謂受害者就是吃飽了撐的,教訓沒吃夠。」
「鬱知深去之前就無病呻吟說自己身體不好,熬不過去。才到那裏,也頻繁給我發信息,吵著鬧著要回來。回頭他出來沒準也會這樣抹黑。」
想著,她轉頭對助理道:
「我看鬱知深留校就是因為生活太滋潤!以後把他生活費壓到最低,餓不死就行。」
助理汗濕後背,忙不迭點頭。
我知道他為何慌張。
當初,就是他提議沈亦秋將我挑斷手筋,送我去男德學院。
進去以後,他除了學費一分錢沒交,還讓老師特殊關照我。
職工見一分油水沒有,就拿我殺雞儆猴,輪番磋磨。
捐腎後我本來體質就差,又手傷未愈。
當晚傷口感染,高燒不退。
人命關天,工作人員給沈亦秋打去電話。
卻是助理接聽:
「沈總說的沒錯,你還真矯情,喜歡學周先生裝病!」
「還好沈總吩咐我別理你,你不知道吧,沈總剛給周先生彙了一百萬的生活費,人家才是天作之合,你就等死吧!」
這之後,工作人員直接就離開,讓我一個人躺在高溫40度,像火爐一樣燒烤的房間。
我渾身發燙,皮膚就像被烤熟一樣,又口幹舌燥,鼻腔和口腔都在瘋狂往外冒煙。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漸消亡。
可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我想活下來。
那刻,我生出強烈的求生欲。
我使出全力,從床上翻滾下去,我拖著被挑斷手筋的身子,用雙腳在地上費力的蹬著,往前挪動。
我的下巴因此刮掉一大塊皮,所到之處拖出一條長長的鮮血印。
就在我快要挪出宿舍大門,就要看見希望時,我卻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氣。
我無力的趴在地上,看著緊閉的門,絕望的痛吟著。
我想著隨便來個人,哪怕他不是來救我,隻要給我一口水喝也行啊!
可直到我渾身痙攣,慘死在學院中,我的那扇宿舍門,也沒被人推開。
我臨死都沒喝上一口水。
飯桌上的氣氛又變得壓抑起來。
沈亦秋沒什麼胃口,一頓飯在沉默中吃完。
結束後,我那幾個‘好兄弟’主動開口,要送周俊傑和沈亦秋回去,但被其他人給攔住。
大家笑著揶揄:
「俊傑好不容易有時間和亦秋單獨相處,你們就別上趕著破壞兩人氛圍。」
「還有亦秋的助理也是,早點回去吧!」
說罷,其他人直接勾肩搭背,帶著我那幾個‘好兄弟’離場。
助理接收到周俊傑的眼神示意,也很快離去。
很快,隻剩下沈亦秋和周俊傑兩人。
我是一點都不想看這兩人卿卿我我,也想離開。
誰知,我剛飄出去沒幾米,就被一股力量,將我強行拉回沈亦秋身邊。
我輕笑著搖了搖頭,人都死了,還讓繼續承受虐心之痛。
而沈亦秋大概還陷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注意到所有人都離開。
直到周俊傑摟上她的肩膀,她才惶然回神,看了眼四周,才問:
「怎麼都走完了?」
「他們說繼續第二場,我想著太晚了,你身體扛不住,就拒絕了他們。」
沈亦秋了然的點著頭,從周俊傑的胳膊下避開,她大步朝停車場走去。
身後,周俊傑大步追上來,溫聲道:
「小公主,跑這麼快幹嘛?我很久沒見咱媽了,想她了!」
沈亦秋說過,周俊傑五歲時家中破產,從小借住沈家,認了沈母當幹媽。
又說他們隻是好朋友,沒有過界感情。
可這樣的親昵,真的沒過界嗎?
見沈亦秋遲疑,他又撅嘴撒嬌:
「你怕鬱知深怪罪是嗎?放心,我會很小心,什麼都不會弄壞,他發現不了!」
沈亦秋看著周俊傑可憐兮兮模樣,原本低沉的情緒,消散不少。
她一臉無奈,笑著點頭:「好,那就依你。」
我卻是垂眸苦笑。
她知道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對家有強烈眷戀。
曾經我們約定好不讓任何外人進我們的小家。
可周俊傑從來是例外。
家門口,車剛停下,沈母便扶著輪椅出來迎接周俊傑。
周俊傑嘴甜賣乖,哄得沈母大笑出聲。
過去三年裏,我從沒見她這麼開心過。
寒暄後,她問沈亦秋:
「俊傑放假了,鬱知深是不是也應該回來了?」
我心底微微劃過一絲暖流,看來在這個家裏,還是有人在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