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色漸黑，剛擬定好了一切。

閨蜜跑來找我，死活要帶我出去一趟：

「跟我走，今天我要讓你徹底死心。」

我一臉懵逼地被他帶到包廂門口。

就看到崔程行正以女婿的身份，為林鹿鹿媽媽辦五十歲的壽宴。

他挽著林鹿鹿的手，和客人推杯換盞。

這個笑容溫柔，熱情的接待賓客的人，真的是崔程行嗎？

當年我母親五十壽宴的時候，崔程行死活不肯參加，一會兒說這些都是老規矩，他是新時代的人，懶得和一群不認識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還要被問東問西。

我像他保證，我家的親戚一定不會問東問西、說什麼冒犯他的話。

即使是纏著他說話久了，我也會找借口把他叫開，一定不讓他太煩。

他又要抱怨我家不在市區，去一趟太顛簸。

其實我家距離機場和火車站，隻要坐車兩小時，還沒有我們剛來這個城市時的通勤時間長。

後來我好說歹說，又玩命加班做業績，在母親壽宴前總共拉來了八千萬的訂單，他才稍稍開懷，同意陪我回家給母親過壽。

可即便是陪我回去，他也很快就開始甩臉色。

舅舅和幾個妹夫拉著他多說了幾句話，他就煩躁起來，去另一個房間自己玩手機了。

晚上，母親特意拿出了新買的被子和床上四件套，打算讓我們好好睡一覺，他卻擰著眉頭一會兒嫌臟、一會兒嫌屋子不夠保暖。

最後，我們還是連夜回到了城裏的住處。

我當時覺得他太嬌氣，卻從來沒想過，他不是嬌氣，隻是瞧不上我，所以才會輕慢我的家人。

我呆呆的看著包廂裏其樂融融的場麵，覺得自己之前真是蠢到家了。

轉頭對上我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笑容瞬間收斂。

我默默走遠。

好友還在耳邊喋喋不休地說著：

「我早說他們是一對，現在你信了吧？」

我點點頭，正要開口時。

崔程行已經擺脫了賓客，滿頭大汗地在我麵前停下，都沒注意到身邊的人，朝我解釋道：

「你別誤會，也別聽那些人瞎說，我的老婆隻有你一個。」

「我來幫忙，也隻是因為小鹿媽媽病重，他求我幫忙演他男朋友，讓他媽媽走得安心。」

「薑舒窈，當年你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我因為工作忙一直沒陪你去，我心裏愧疚無比，如今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彌補你當年的遺憾。」

我媽媽當年病重的時候，一直念叨著想讓我們回去一趟，再最後看看我們。

我紅著眼眶，求他一定要答應我，完成我媽最後的心願。

他當時一臉動容，保證那天一定會陪我一起回去。

還安慰我說：「你別難過，媽平時身體還算硬朗，這次未必就那麼凶險。」

「興許我們回去，媽一高興就好了呢？」

他難得這麼溫和有耐心，我放下心來，信心滿滿的和媽媽保證，她的女兒女婿一定會回去，陪陪她。

可真到了這一天，我在車站門口左等右等，他就是沒來。

我一遍遍的給他打電話，一直打到手機沒電了，也沒有打通。

我站在車站，看著來來往往的忙碌人群，滿心茫然。

我咬著牙，給手機重新充上電，開機繼續打電話。

我已經答應了我媽，不和他一起回去，實在不好交代。

我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崔程行才終於接通，他愧疚的說：「對不起親愛的，我需要緊急出個差，剛才在飛機上所以沒接到電話。」

「這半個月，我恐怕都沒法和你一起回去了。」

「你能不能先和媽說，讓她等等？」

我再車站失控的咆哮：「等？媽的身體......」

我沒法對自己的媽媽說出「等不起」這幾個字，但是媽媽的身體確實是不容樂觀了。

我哭了出來：「我求你先把事情放一放，我這真的很著急，差多少單子，我以後一定能給你補上，絕不會讓你吃虧的，行不行。」

崔程行沉默片刻：「對不起，薑舒窈，但我真的不想耽誤公司的事情。或者你和家裏商量一下，換一個時間我們再回去。」

聽口氣，崔程行是不會放下工作和我回去了，可我還是壓不住怒火，忍不住喊了出來：

「那你至少提前和我說一下吧，為什麼非要我打這麼多通電話，才告訴我你不能回去了？」

崔程行沒說話。

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答案：

他忘了。

因為他忘了，所以才會在這天安排行程，而不是和我商量提前回家、或把工作行程延後兩天；

因為他忘了，所以他甚至沒和我，提前說一下行程會有變化。

我沒辦法，隻好又買了時間最近的車票，自己孤身一人回去了。

然後厚著臉皮和媽媽解釋，說崔程行工作很忙，他讓我問候母親的身體，這些禮物也是崔程行親自挑選的......

媽媽等了半個月，但崔程行還是沒回來。

再後來，就是我一個人給媽媽送葬的。

那次之後，我和崔程行的關係冷淡了一段時間，崔程行也知道自己錯了，溫柔了一段時間，還陪我回去給母親掃墓。

親戚們不知道他忘記和我回家的日子，隻以為是單純的工作走不開。

他們看到丈夫和我回來掃墓，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還勸我好好和丈夫過日子，工作起來總有個意外，現在這麼體貼人、又這麼會掙錢的男孩可不多，讓我別因為意外和丈夫認真生氣。

但他也就裝模作樣了一次，後來他就繼續說工作忙，再也沒和我回過老家。

他要是真的悔恨。

當初就不會借口工作忙，不跟我回去送葬。

也不會這麼多年來，從來不回我老家，陪我一起掃墓。

他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補償在我身上，卻什麼都沒做過。

這兩年，他更是連我母親的忌日都不記得。

說的冠冕堂皇，無非是在為他的動心做掩飾。

「我們......」

離婚這兩個字我還沒說出口，林鹿鹿再一次出現，打斷了我的話：

「程行哥，大家都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