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總裁妻子為獎勵我對公司的付出，提前和我約好在七夕當天去巴厘島旅遊。

結果剛在巴厘島的機場落地，就收到了妻子發來的道歉消息，稱她要在公司臨時加班，讓我自己先好好玩。

我體恤她的辛苦，乘機返回，想要幫她一起。

結果剛到公司，就見總裁妻子當著全公司的麵，為她的小助理舉行慶功宴。

我熬夜三個月談好的價值千萬的項目被妻子當成七夕禮物，送給了她的小助理。

不等我出聲，妻子臉色難看，將我拉到一旁。

張口便劈頭蓋臉。

「你怎麼現在回來了？是不是不相信我？你這人怎麼這麼多疑。」

「更何況這個單子最初本就是阿旭做的方案，你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而已，最大的功臣還是他，項目給他也是實至名歸。」

「我警告你別搗亂，別逼著我在大喜的日子和你吵架。」

為防止我鬧事，妻子還特意叫來保安。

一旁的同事們為討好妻子，也做好我會發瘋吃醋，將我隨時摁住扔出去的準備。

見大家虎視眈眈的模樣，我輕嗤一笑。

從包裏拿出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遞到妻子手裏。

「那就預祝你們，喜上加喜。」

「早生貴子。」

1.

話音剛落，方才還警惕的眾人皆是一愣。

小助理周旭眼底閃過得意，不過很快又恢複平常。

他快步走上前，張口卻是委屈。

「林墨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柳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你如果實在生氣，這個項目還給你就是了，我走，不要因為我影響你和柳總的感情。」

說著，周旭抬腳就要離開。

聽到周旭要走，妻子柳清婉剛才還複雜的眼神瞬間變了。

她攔住周旭，替他撐腰般擋到他麵前。

再轉向我時，臉色陰沉。

「林墨，你少在這裏造謠我們的關係。」

「我的身份不僅是你的妻子，還是公司的老板。」

「周旭為了這個項目方案，熬了那麼久，配得上這次的慶功宴，我以老板的身份替他慶祝，理所應當。」

「倒是你，作為我的丈夫，沒想到你這麼小肚雞腸。」

「你想離婚是吧，行，離就離！」

柳清婉故意抓起離婚協議，翻到最後一頁。

圍觀不少同事像以往一樣，紛紛阻攔，勸她三思。

還有同事打圓場，讓我趕緊把離婚協議收回來，跟柳清婉道個歉，握手言和。

柳清婉嘴上嚷嚷著要離，但握筆的手卻沒有動作。

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先反悔，跟她低頭道歉。

向來如此。

柳清婉經常借著工作偏心周旭。

不是在我們約飯的時候，突然跑去陪周旭加班，就是看電影的時候接周旭的電話，一接就是一個小時，電影結束他們的電話還沒打完。

每次我問起，柳清婉都會告訴我是為了工作。

「約會改天再找時間不就好了，但工作萬一疏忽，那損失的可就大了。」

「林墨，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兒女情長，能有點大局觀呢？」

最初我也信了，也認真反思了自己，加倍努力的工作。

直到上次我們結婚紀念日，柳清婉又一次說要加班，可我卻在周旭的朋友圈裏，看到柳清婉在幫他慶祝生日。

我再也忍不住衝她質問，柳清婉卻仍然用原來的借口打發我，隻是這次我沒再相信，柳清婉為此和我冷戰了三天。

後來為了讓我主動低頭，她當眾開會故意將周旭的錯誤扣在我的頭上，我極力爭辯，卻被柳清婉甩了一巴掌。

當下我便被甩懵了。

隻記得她的語氣冰涼。

「這是對你不僅不知悔改，反而故意頂嘴的懲罰。」

「你不要仗著是我的老公就能胡作非為，相反，作為我的老公，你更應該端正態度。」

可這些年，我態度比誰都端正。

公司百分之九十的合作都是我喝到胃出血才拉來的，公司的項目也是熬到眼睛充血才做好的。

我沒指望柳清婉會感激，但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黑白不分。

周旭隨便改個標點，換個措辭，或者寫個邏輯不通的初版方案，我辛苦拿到的項目就變成了他的功勞。

出了錯，便是我維護不當。

我想要據理力爭，柳清婉卻威脅我再胡鬧就要和我離婚。

同事們也像現在一樣勸我，讓我作為男人，退一步忍一忍。

最後我還是舍不得我們五年的婚姻，向她低了頭，也任由柳清婉因為我擾亂公司秩序，額外罰了我一個月的工資。

柳清婉知道我不想和她離婚，所以一次次的試探我的底線。

但這次，我不想為了她，將底線一降再降了。

想到這裏，我嗤笑一聲，望著她遲遲沒落下的筆，開了口。

但這次不再是挽留。

「別猶豫了，快簽了吧。」

或許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柳清婉和四周的同事皆是一驚，周旭眼神裏則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欣喜。

但他裝作語氣詫異。

「柳總，有話好好說，不能簽啊。」

他佯裝去搶柳清婉手裏的筆和協議。

說是搶，但更像是提醒柳清婉。

果然，柳清婉反應過來，氣漲紅了臉，低頭便手指飛快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周旭隻裝腔作勢的奪了兩下後，便無奈哭喪著臉道：「林墨哥，怎麼辦，你快跟柳總說說軟話，讓柳總打消這個念頭啊。」

「說什麼都沒用。」

柳清婉重重的將協議甩在我的臉上：「不是想離嗎？拿去離吧！」

「周旭，我知道你善良，但你不用再替他說話了，為了這種自以為是，軟飯硬吃的男人，不值得。」

縱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此時聽到「軟飯硬吃」的話從柳清婉的嘴裏說出來，我還是覺得有些心寒。

柳清婉現在身價遠遠高於我，很多不明所以的人都說我在吃軟飯，但我並不在意，大家不了解情況，但柳清婉應該記得的。

創立公司之處，我拿出身上所有的存款交給柳清婉做啟動資金，後來公司缺錢，我白天拉投資，晚上送外賣，一步一個腳印的幫她走到現在。

沒想到，原來她早就忘了來時的路。

她是這麼看我的。

我嗤笑一聲，懶得爭辯，低頭撿起離婚協議，準備離開。

「等一下。」柳清婉突然出聲。

2.

我腳步停下。

回頭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看到柳清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然而很快，她又恢複剛才的冰冷：「把家裏的鑰匙交出來。」

「不是要離婚嗎？離了婚那裏就不是你的家了，房子是我的，鑰匙你一個外人拿著不方便。」

她刻意咬重了「外人」這兩個字。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我。

以前我和柳清婉每次吵得不可開交，她都會這樣用最戳心的話威脅，而我也總是會敗下陣來，跟她道歉，說軟話。

她吃軟不吃硬，聽我道歉，就會施舍般再原諒我。

但現在我懶得再理會她拐彎抹角的遞台階，毫不猶豫將口袋裏的鑰匙掏出來扔給她，隨後不理會她震愕的眼神，轉身離開。

走出公司後，我握著手裏的離婚協議，視線移到簽署的日期。

是一個月前。

這份離婚協議也是我一個月前就簽好的。

柳清婉第一次提出離婚後，雖然我們後來和好了，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離婚的刺還是深紮在了我心裏。

我和柳清婉雖然是朋友介紹在一起的，但閃婚之後，卻性格相投，對彼此都十分滿意。

偶爾有些小摩擦，也都能在當天解決。

後來創業遇到不少波折，我們吵架次數越來越多，可即便是我們再難的時候，柳清婉都沒有跟我提過離婚。

那是第一次柳清婉為了另一個男人跟我提離婚。

當晚柳清婉回來得很晚，說是工作上遇到了棘手的問題。

但我卻聞到了她身上濃烈的專屬於周旭的男士香水味以及沾染的燒烤的煙熏味道。

她根本沒有去忙工作，而是陪周旭去吃了燒烤。

可明明她最討厭燒烤的味道，她說聞到這種煙熏味就會想吐，還命令禁止我去燒烤攤。

有時我偶爾從燒烤攤經過，身上染了一點味道都會被她關在門外很久。

我一夜沒睡好，最後還是讓人起草了離婚協議。

但準備拿出來的時候，柳清婉卻主動為我做了早餐，還破天荒的為我約了七夕當天的安排，定在了我一直想去的巴厘島。

我以為她還想要挽回這段婚姻和我好好生活下去，便將離婚協議擱置，想要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原來，她根本沒想挽回。

買機票隻是想將我支出去，好沒有阻礙的將我辛苦拿到的項目交到周旭手裏。

可她交的豈止是項目。

還有她自己。

她以為自己的借口天衣無縫，卻不知道她的偏愛早已經讓人一目了然。

而我也早早做好了準備。

當然，不止婚姻。

早在七夕之前，又有國外的知名品牌聯係我就職，開出了比柳清婉高出三倍的薪資，換作以前，我會為了柳清婉毫不猶豫的拒絕。

但這次，我給對方回了消息，告訴對方，三天後，便能入職。

我先打車去了民政局，工作人員堅持要夫妻雙方都在，經過調節後確認感情破裂才給辦理。

我隻能給柳清婉打了通電話。

但剛剛提出離婚，柳清婉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生氣。

「我沒時間。」她冷笑：「我也想盡快和你離婚，但我沒你這麼閑，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她的話音剛落，對麵隱約傳來一道男聲：「清婉姐，鑰匙在哪兒，我來開門。」

不等我再聽，電話已然被掛斷。

原來這就是她說的工作。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

通話一直是外放，工作人員也聽到了那邊的動靜。

他臉色尷尬，告訴我人如果來不了，仍需要本人的書麵同意。

前段時間代為辦理前往國外的護照時，我特地讓柳清婉簽過一份代理協議，在那份協議裏，也包括離婚證的代辦。

我將協議遞給工作人員，他這才答應下來。

隻是機器出了問題，離婚證隻能明早來取。

當晚我找了酒店住下。

正看著導師發來的資料，手機突然嗡的響了一聲。

我點開才看到周旭發了條朋友圈。

背景是我和柳清婉家裏的廚房，他穿著圍裙，和柳清婉十指相扣，貼著肩膀，抵著頭，滿臉笑容的望向鏡頭。

姿態親密。

配文：

「總裁美女說我一不小心就抓住了她的胃，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呀？是想說我抓住了她的心嗎？」

周旭故意艾特了我。

我本不想理會，結果退出的時候不小心手滑點了讚。

縱然我立刻取消，但不到三秒，柳清婉的電話還是打了過來。

我估摸著她可能像以前一樣，又要不由分說的罵我偷窺別人朋友圈，或者莫名其妙給我安其他的罪名，一口咬定我對周旭有敵意。

我懶得和她浪費時間，幹脆點了拒接。

似乎也察覺到了我不會接電話，很快她又發來好幾條短信。

「周旭年齡還小，朋友圈是他發著玩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胡思亂想。」

「而且我今天生理期，在公司差點疼暈了，是他送我回家，還喂我吃了藥，給我做了晚飯，我隻是對他表示一下感謝。」

「他剛剛做完飯就回去了，沒留在家裏。」

「家裏門沒鎖，回來吧。」

「......」

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這次沒有咄咄逼人，反而在向我示弱，給我台階，不由得有些詫異。

以前她連解釋都很少給我，被我追問得不耐煩了，便開始破罐破摔：「你如果非要胡思亂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解釋。

但我並沒有回家，而是在酒店睡了一晚。

柳清婉的消息也沒再發過來。

我知道這已經是她對我示弱和耐心的極限了。

換作之前我會很感動，可惜我見過她之前為了周旭搞砸的項目，低三下四的請甲方吃飯，在甲方麵前拚命道歉，想要保住周旭的樣子。

到底愛還是不愛，我說的不算，柳清婉說的也不算。

她的行動和細節表露的，才是她的真心所想。

翌日一早，我先去了趟民政局，將離婚證拿到手裏。

隨後又去了公司，辦理離職的手續。

人事聽說我要離職，十分詫異。

「這事我得跟柳總確認一下。」

3.

她按了柳清婉辦公室的內線，但剛一接通，周旭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柳總不在，怎麼了？」

柳清婉為了安全，從不允許外人單獨待在她辦公室，就連作為她丈夫的我也不例外。

但人事聽到周旭的話，卻好像見怪不怪，仿佛這種事發生過很多次。

人事說了我要離職的打算，讓周旭幫忙轉達。

周旭卻笑了：「人事變動這種小事直接走流程就是了，哪兒值得額外再告訴柳總？」

人事猶豫：「可林總是副總，職位比較高，更何況，他是柳總的......」

話還沒說完，周旭便打斷了她：「再高也是公司的員工，既然是公司員工就按流程走就是了。」

「而且，柳總之前說過那麼多次，公司沒有夫妻，隻有上下級，你是沒聽到嗎？不然我再讓柳總給你單獨講一講？」

周旭語氣嚴肅起來。

柳清婉再三強調不準大家因為我的身份對我特殊對待。

之前我不小心犯了次小錯，但因為事後及時彌補，並沒有造成損失，對接部門的人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處罰。

後來事情過去兩周多，柳清婉無意中知道後，立刻重罰了他一年的獎金，並在全公司通報批評。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再讓我看到任何人搞這種歪門邪道，下次直接開除。」

可之前，周旭犯了全公司都知道的大錯，她一句「下次注意」就草草帶過。

為此大家也都明白過來。

柳清婉不是在立規矩，而是在單獨給我立規矩。

人事聽周旭這麼說，也不敢再堅持，說了兩句好話之後，便開始為我走離職的流程。

結算工資時，人事看到工資條，臉色尷尬。

「周特助說你這個月遲到太多次，而且還曠工了幾次，所以罰下來你這個月已經沒有工資可結算了。」

我拿起結算條，這才看到，不僅沒工資，甚至還倒欠了公司五千多，雖然被周旭大發好心抹除，但我還是忍不住被氣笑了。

我經常一早就要出外勤，見客戶，簽合同，所以找柳清婉特批過要求考勤時間自由。

柳清婉縱然針對我，但約好的決定不會改。

顯然，這是周旭自作主張。

反正要走了，我懶得再因為這點錢浪費時間。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清楚就算真的鬧到柳清婉麵前，或者鬧到法庭上，周旭隻需要委屈的說兩句話，柳清婉就會站在她身邊，將矛頭調轉到我身上。

我不想自討苦吃。

幹脆的簽字辦好離職手續後，我拿著離職單，準備去工位收拾東西。

結果剛走到門口，柳清婉也巧合的從樓上辦公室走下來。

四目相對。

柳清婉眼底的訝異一閃而過，然而很快便又恢複冷漠，高傲的冷哼一聲，假裝沒看到我。

我原本也想留下離婚證默默離開的。

但轉念一想，畢竟婚姻五年，還是體麵收場，不留遺憾。

這麼想著，我朝她走過去。

似乎猜到了我會找她，柳清婉唇角勾了勾。

出口卻仍然冷冰冰的：「現在跟我道歉已經晚了。」

「你不是想離婚嗎？行，晚會兒我就跟你去民政局。」

我剛要出聲，這時周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林墨哥，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跟柳總道歉啊，柳總這是給你台階呢，你趕緊下呀。」

聞言，我覺得好笑。

我自然也看出了柳清婉的意圖，也看出了她不是真的想跟我離婚。

但我沒看出周旭多這一嘴是什麼意思。

不過很快我就明白了。

見我沒說話，周旭又朝柳清婉溫聲道：「柳總，你別生氣了，昨天的事我也有錯，不然我代替林墨哥跟你道個歉，你就原諒他吧。」

說著，他還撒嬌一般扭捏的拽了拽柳清婉的胳膊。

「好吧，我給你這個麵子。」柳清婉嗓音溫和輕快。

再轉向我時，則又恢複了之前的冰冷：「林墨，我本來是沒打算再原諒你的。」

「但既然現在周旭為你說了好話，我給你一次機會。」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隻要你願意負責這個項目的後續工作，我能當作昨天的事情沒發生，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說著，她將項目書遞給我。

是昨天她剛送給周旭的那個項目。

這個項目看起來利潤很高，但後續工作極為複雜。

所以，他們剛才煞費苦心地一唱一和，就是為了讓我接手這個項目。

功勞給周旭，爛攤子給我。

我被氣笑了。

柳清婉卻以為我答應了，神色也鬆動不少，她冷哼道：「這個項目是磨煉自己的很好機會，你應該感謝周旭給你這個機會。」

「多和人家學一學，別整天胡思亂想的。」

「你讓其他人說一說，你是不是肚量越來越小了。」

有幾個同事經過被柳清婉叫住，聞言，頓時附和的點了點頭。

見我仍然沉默，柳清婉從包裏拿出我昨天的鑰匙遞過來：「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鑰匙給你，今晚早點回家。」

「回家？」

我嗤笑一聲。

將早就準備好的離婚證遞到她麵前。

「柳清婉，我們已經離婚了，哪兒還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