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禁回憶起之前，我那些被辜負的努力。

我專研各地廚藝討好他，他卻嫌我一身油煙味。

我又四處尋找方法，托朋友帶來進口的洋香水，隻為讓他開心。

他詫異的掃了我一眼，轉頭奪了我的香水贈給齊筱燕：

「這種高端貨，隻有高學識的讀書人才配。」

為君盛容飾，君見金翠無顏色；

為君熏衣裳，君聞蘭麝不馨香；

都是自取其辱。

齊筱燕隨手折了朵紙花送他，文縐縐地說了句：

「菟絲從長風，根莖無斷絕。」

他低頭輕笑，滿心歡喜。

我為他種了一後院玫瑰，陽光下，萬花盛開，美不勝收。

他卻嘲笑我東施效顰，小醜一般，令他覺得不恥。

在他眼裏，齊筱燕什麼都不做，動動嘴皮子就是有品位，就是愛他；

而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連呼吸都會被他謾罵，說我粗魯，不該待在家裏，應該去住牛圈。

他心裏對我有偏見，覺得齊筱燕才是他的完美愛人。

殊不知。

世上哪有那麼多靈魂伴侶，那些完美戀人，要麼是向下兼容，要麼是定製陰謀。

人無完人，看起來越完美的，越是量身定做的陷阱。

上一世，被他們丟進養老院的那段時間。

我怨恨過、掙紮過，也用盡辦法調查到了齊筱燕這個騙子，四處行騙圈錢的證據。

隻是，時機不對，他們看到了也當作我是在汙蔑齊筱燕。

他們還把我告訴他們的這些，當成笑話一樣講給齊筱燕聽。

他們對齊筱燕不設防的後果，就是齊筱燕對我提高了警惕，她開始買通養老院的護工虐待我。

晚上我剛剛睡著，護工就製造噪聲把我驚醒；

吃飯的時候，飯菜裏總是會出現我過敏的洋蔥和蝦皮；

我一次次向他們求救，他們卻當做我是裝模作樣，越來越討厭我，最後幹脆憤怒的指責我，為什麼要和齊筱燕這麼「善良」的人過不去。

這次爭吵後，他們開始躲著，盡量不和我通話。

養老院裏，有人探視和沒人探視的老人，完全是兩個生態位。

見我的家人們都不和我聯係，這些護工更加肆無忌憚的虐待我，手段也從之前的裝不小心，變成了明目張膽的毆打辱罵。

我開始挨餓、被護工粗暴的推搡，摔得渾身青紫。

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加受氣，我才會腦溢血發作癱瘓在床，沒躲過洪水災害，被活活淹死。

可以說，正是我全心全意愛護的丈夫和孩子，間接導致了我的死亡。

我的血肉，變成了刺向我的鋼刀。

再次回憶起這些過往，我還是心懷不忿，委屈感湧上心頭。

直到，婆婆的出聲，打破了平靜，將我拉回了現實：

「晚星，你不要衝動，你們畢竟還有三個孩子。」

「你們要是離了，孩子們怎麼辦？」

聞言，唐明軒終於露出笑容：

「媽，你安心吧，孩子們都是明事理的，他們和我一樣，都更喜歡筱燕。」

「不信的話，我叫他們進來，親自跟你說？」

不一會兒。

孩子們進來了，隻是身邊還帶著笑容可掬的齊筱燕。

婆婆見狀大怒：

「滾出去，這是我們家庭內部的會議，不是你一個外人能摻和的！」

還不等婆婆開始趕人。

大兒子護在她的身前：

「齊阿姨不是外人。」

二兒子吸著鼻涕求情：

「奶奶，是我們非要帶齊阿姨來的，你別趕她走，好不好？」

齊筱燕懷裏抱著的小女兒，稚嫩地小手指著我，氣呼呼道：

「我不要這個隻會做家務的笨蛋媽媽，我隻要齊阿姨當我們的媽媽。」

即便早知是這樣的結果。

可親眼看到自己一手嗬護著養大的兒女，都偏幫外人，羞辱我這個親生母親。

心裏還是一陣酸楚，苦澀難言。

我無奈地朝他們看去。

孩子們畏縮的後退了一步，急忙將手心裏的糖藏好，生怕被我發現。

難怪他們都很喜歡齊筱燕。

原來是齊筱燕會滿足他們一切不良好的生活習慣。

他們經常喊牙疼，為了他們好，我才嚴格管著，不讓他們吃糖。

在我的嚴格管控下，他們一個蛀牙都沒有。

可長大後，他們還寫小作文怪罪我管的嚴：

「牙齒好不好都是天生的，我同學從小把糖當飯吃，還不刷牙，都一點事沒有。」

「我媽卻從來不給我們買糖，不刷牙被她發現了，還要挨一頓胖揍，簡直就是控製狂。」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苦心很正常，但是成年之後再說這樣的話，就是沒良心了。

想到這，我當作沒看見，往後也不會再管他們了。

齊筱燕得意地朝我瞥了一眼，然後柔聲訓斥他們：

「不能對長輩沒有禮貌，下次再這樣，阿姨就不喜歡你們了。」

孩子們瞬間乖巧。

唐明軒挑挑眉：

「媽，你也看到了，林晚星沒文化，對待孩子隻會用蠻力，孩子們都怕她。」

「不像筱燕，都是用最科學的方法教育孩子，她更適合當孩子們的媽媽。」

先前強烈反對的婆婆，此刻卻沉默起來。

婆婆隻有唐明軒這一個兒子，何況還有隔輩親。

這三個孩子，就是婆婆的心頭肉。

對於婆婆來說，沒有什麼比這三個孩子更重要。

唐明軒轉而看向我：

「林晚星，離婚後，三個孩子都歸我，你有意見嗎？」

孩子們警惕地看著我，生怕我會帶走他們。

我笑了，點點頭：

「合理，我沒有意見。」

上輩子的記憶還沒消散，我也根本不想帶這三個孩子。

既然他們一致想留在丈夫身邊，那正好省下我一樁麻煩。

婆婆見狀很無奈，隻能點頭答應。

當婚約翻出，婆婆再次猶豫了一瞬，她看向唐明軒，鄭重道：

「你們結婚本來就沒什麼憑證，這婚約撕了，你們就徹底結束了。」

「你想想清楚，真的不會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