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後的幾天裏,洛清寒忙著收拾東西和置辦銀兩。
而蕭策也很忙,忙著每天陪著宋凝霜,連家都沒怎麼回。
這天,正當洛清寒在收拾行李時,貼身婢女小翠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夫人不好了!”
小崔急急忙忙拉著洛清寒來到了開封府門口。
開封府門口圍滿了人,蕭策身著彰顯天家貴胄的燕居常服,頭戴一頂烏金緇布冠,“各位,我今天是想幫宋尚書的千金,同時亦是我的好友宋凝霜澄清一些事情,之前大家傳的宋凝霜禦馬傷害洛禦史之子洛逾明均不屬實,經我方查實後是有人在暗中操作,後續,如果再有不懷好心之人進行惡意傳播,我們將移交開封寺。”
但明顯有人不買賬,“那麼多人都看到了總不能是假的吧,既然你說是有人暗中操作,操作之人又是誰呢?”
蕭策微微頷首,然後對著提問的人,“這件事的幕後指示者,正是我的夫人,鎮北王妃,洛清寒。”
“自從宋凝霜從江南回來後,我夫人就多次刁難她,甚至懷疑我跟她有不正當關係,而這次更是策劃了這麼大的謊言,作為她的夫君,我代表她向各位說一句抱歉,清寒,這一次我不能選擇包庇你了,凝霜的丹青雅集開幕在即,我不能讓你毀了她的事業。”
蕭策一副好男人的模樣,“為表示歉意,我代表我的夫人向宋小姐捐贈千兩黃金作為丹青雅集的補償。”
這一刻,洛清寒終於明白了心如死灰究竟是怎麼樣的,她早就應該明白,在她和宋凝霜之間,蕭策隻會一次又一次地無條件選擇宋凝霜。
此刻,被反複刺痛的心,隻剩下麻木,洛清寒平靜地離開了。
剛回到府宅沒多久,幾個黑衣下屬就衝了進來,“夫人,將軍讓您走一趟。”
不顧及洛清寒的反抗,她直接被粗暴地塞進馬車。
半個時辰後,她被帶到了一間畫室。
與其說是畫室不如說是私人林園,占地近百畝,亭台樓閣,一步一景都不重樣,而林園正中央的亭子裏,赫然擺放著她七個孩子的人幹。
亭子的正中央,是七幅《喪子之殤》的係列畫。
看到這場景,洛清寒的身體再次不可控製地顫抖起來。
蕭策走了過來,“叫你來是想讓你幫個忙,凝霜馬上就要丹青雅集了,但是第七幅作品她一直不滿意,你是她的靈感來源,一定有幫她的辦法。”
宋凝霜也順勢走了過來,拿著畫筆不停地圍繞著洛清寒轉。
轉到第九圈的時候,宋凝霜突然眼睛一亮,她猛地上前抓起洛清寒綁著紗布的手指,“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的畫中少了一抹紅,我要用她的血來做我的顏料!”
“苦難早就藝術,《喪子之殤》怎麼可以沒有母親的血與淚呢?”
說著,宋凝霜立刻拿起畫架上的小刀,對著洛清寒的手腕猛地劃下去,鮮血頓時間湧了出來。
“宋凝霜,你個瘋子!”
洛清寒掙紮著想要縮回手,卻被蕭策猛地按住手臂,“凝霜已經意識到錯誤了,上次的事情我也懲罰她了,再說如果不是你哥哥的事情耽誤了她創作,她不至於到現在有沒有完成,洛清寒這件事你應該要負責。”
“你少反抗就能少受點苦。”
對上蕭策冰冷的眼神,洛清寒隻能將苦楚默默往心裏咽去,她不能再惹事,不能讓蕭策再對家人下手。
白色的陶瓷碗裏很快接滿了一碗鮮血,洛清寒捂著受傷的手腕,手腕處是鑽心地疼,而坐在對麵的宋凝霜,拿著畫筆,居高臨下地享受著她曾經的苦難。
洛清寒數著日期,今天就是她離開的日子。
而就在這時,對麵的宋凝霜開了口。
“你哥來找我那天,我心情很差,我喝了好多的酒,想激發我的靈感,但是我卻一點也畫不出,好巧不巧的你哥來了,於是我讓人綁了他,還給他灌了好多的白酒,等他喝醉了,我就將他扔進馬車裏,帶著他一路狂奔,我跟他講了我的係列畫的創作靈感,我明明跟他分享的是藝術,可是他卻好生氣好生氣,還想掐死我。”
“但他哪裏還有力氣,我直接把他扔下了車,你知道嗎?當馬蹄踏向你哥的那一刻,當血濺在我臉上的那一刻,我曾經缺失的靈感都回來了,看著你哥躺在地上苟延殘喘,我都能想象到你會有多痛苦......於是我駕著馬,一遍又一遍撞向他。”
洛清寒整個人都在發著抖,全身如墜冰窖,她咬著下唇強迫地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洛清寒,你哭啊!你怎麼不哭?!你應該很痛苦的!”
不,她不會再流一滴眼淚,她再也不要讓自己的痛苦變成她繪畫創作的養料。
整整兩個小時的精神折磨,從蕭策的背叛到哥哥的意外再到母親的病情,洛清寒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有落。
終於,在太陽落山的那一刻,宋凝霜趕到無趣就讓蕭策將洛清寒送了出去。
離開時,蕭策抵住了轎攆,“明天是凝霜的丹青雅集,在上京的萬景樓,我希望你能來。”
洛清寒平靜地抬頭,而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帶著一股從未有的狠戾。
明天的丹青雅集她要送宋凝霜一份大禮。
洛清寒找了一個小廝讓他把和離書送到蕭府,並且將自己的訴狀寫成狀書移交開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