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個守寡三十年的女人。
我把獨生女兒徐蔓當成生命裏唯一的光。我傾盡所有,給她買房,幫她帶孩子,甚至拿出我丈夫的撫恤金和我的畢生積蓄,支持女婿張偉創業。
我以為我的付出能換來一個幸福的晚年。
直到我六十大壽那天。
女兒女婿聯合起來,逼我交出我賴以為生的祖傳醬方。那是我死去的丈夫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也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我不給,他們就當著親戚的麵,把我按在地上,逼我簽字畫押。
女婿張偉指著我的鼻子罵:“老不死的,給你臉了!這房子寫的是我們的名,你就是個寄生蟲!”
女兒徐蔓,我疼了三十年的心頭肉,端來一碗狗食,冷冷地放在我麵前:“媽,吃了它,吃了我就給你養老。不然,你就滾出去。”
那一刻,我的心死了。
我被趕出家門,身無分文。他們拿著我的醬方,開公司,上電視,成了知名的美食企業家,風光無限。
而我,成了一個流落街頭的笑話。
他們以為我完了。
但他們忘了,那醬方裏,有一味最重要的“引子”,隻有我知道。沒有它,那醬方就是一劑穿腸的毒藥。
現在,是時候讓他們嘗嘗,背叛的滋味了。
......
今天是我的六十大壽。
天不亮我就在廚房裏忙,滿滿當當二十個菜,都是女兒徐蔓和女婿張偉愛吃的。
親戚們圍坐滿了一桌,喜氣洋洋。
我解下圍裙,剛想坐下,女婿張偉就端著酒杯走過來,一身酒氣,滿臉通紅。
他一把摟住我的肩膀,大著舌頭喊:“媽!今天您大壽,我跟蔓蔓敬您一杯!”
我心裏暖洋洋的,笑著接過酒杯。
女兒徐蔓也跟著站起來,她今天穿了件大紅色的裙子,很漂亮,隻是那雙看著我的眼睛,沒有一點笑意。
“媽,喝了這杯酒,我跟張偉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我沒多想,一口喝幹了杯裏的白酒。
火從喉嚨燒到胃裏,燒得我有點暈。
“說吧,什麼事?”
張偉從身後摸出一疊文件,拍在桌上。
“媽,我公司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您那祖傳的醬方,授權給我們用用?”
我愣住了。
那醬方是我丈夫家祖傳的寶貝,是我丈夫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我靠著它開小飯館,拉扯大了徐蔓。
我看著張偉,又去看徐蔓。
徐蔓低著頭,躲開我的視線。
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我把文件推回去:“小偉,不是媽不幫你。這醬方有規矩,傳內不傳外。”
張偉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媽,你什麼意思?我跟蔓蔓結婚這麼多年,還算外人?你這思想太封建了!”
一桌子親戚麵麵相覷,沒人敢出聲。
我臉上掛不住,勉強笑了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隻是什麼?”徐蔓突然抬頭,聲音尖得像針,“媽,你就是自私!你就是見不得我們好!張偉在外麵求爺爺告奶奶,為了這個家低聲下氣,你倒好,守著個破方子當寶!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們?”
我像被雷劈中,渾身冰冷。
我看著眼前這個妝容精致,言辭刻薄的女兒,覺得陌生得可怕。
“蔓蔓,你怎麼能這麼說媽媽......”
“我說錯了嗎?”徐蔓眼圈通紅,聲音帶了哭腔,“從小到大你就管著我!現在我結婚了,你還要管我老公!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離了你就活不下去?”
她的話像刀子,一刀一刀紮在我心口。
這時,我一直抱在懷裏的孫子樂樂,突然從我身上掙脫,抓起桌上的生日蛋糕,狠狠扣在我頭上。
奶油順著我的頭發流下來,黏糊糊的,糊住了我的眼睛。
我聽到他尖叫:“你這個壞奶奶!欺負我爸爸媽媽!你是個老乞婆!”
世界瞬間安靜了。
我隻聽見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
“老東西,給你臉了是吧!”
張偉一腳踹翻我麵前的椅子,搶過旁邊一瓶白酒,擰開蓋子就往我嘴裏灌。
辛辣的酒液嗆進我的氣管,我劇烈地咳嗽,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
“今天這字,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他和我那五大三粗的舅子,兩個人像拖死狗一樣,把我死死按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的頭狠狠撞在桌角,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徐蔓走過來,高高在上地看著我。
她手裏端著樂樂的狗食盆,裏麵是吃剩的狗糧和油膩的肉湯。
她把碗放在我麵前,聲音冷得像冰。
“媽,吃了它。”
“吃了它,證明你以後都聽話。你吃了,我們還給你養老。”
“不然,今天你就從這個家滾出去。”
我趴在地上,看著那碗散發著腥味的狗食,又看看我那冷若冰霜的女兒。
我養了三十年的女兒。
我用命去疼的女兒。
這一刻,我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直流。
我明白了,我這三十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