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琛關上門,立刻轉身,一臉歉意地將白露擁入懷中。
“對不起,嚇到你了。”
白露依偎在他懷裏,善解人意地說:“沒關係,隻是這孩子,被她媽媽教壞了。”
門外,悠悠麻木地趴在冰冷的沙地上。
她不哭了,隻是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重複著:“我沒有撒謊......媽媽也沒有撒謊......白露是壞人......她搶走了爸爸......”
然後,她掙紮著爬起來,一步一晃地,朝著我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想憑自己的力量,上山來救我。
我急得魂飛魄散。
我怕她小小的身體撐不住,更怕白露那個惡毒的女人會再次對她下手。
我的魂魄裏湧出破碎的記憶。
挑戰賽出發前,我無意中聽到登山隊的兩個隊員在議論。
“那個白露可真狠,居然讓我們在半路把顧總老婆給扔下。”
“怕什麼,她說了,顧總根本不會來救。他巴不得那個女人死呢。”
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
一個由我最愛的丈夫和我最信任的隊友,共同為我編織的死亡陷阱。
六年前,我發現自己懷孕,滿心歡喜地告訴顧琛。
換來的,卻是他冰冷的一耳光,和幾張我跟陌生男人姿勢“親密”的照片。
“江月,你真讓我惡心。”
我百口莫辯,因為給我下藥,找人拍下這些照片的,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而我,隻是個用卑劣手段逼他結婚的女人。
他恨我,恨我肚子裏這個“野種”。
所以他默許了白露所有的計劃,他就是要我死。
......
悠悠小小的身體裏爆發出驚人的毅力。
她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個準備第二天進沙漠拍攝的攝影隊。
她跪在領隊麵前,磕頭如搗蒜,求好心的叔叔帶她上山,哪怕隻是為了收斂媽媽的屍首。
領隊是個好心人,被她打動,正準備答應。
顧琛卻帶著他的人趕到了。
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衝過來就要對悠悠動粗。
“你這個謊話精!還敢在這裏妖言惑眾!”
攝影隊的領隊挺身而出,攔在悠悠麵前:“有話好好說,怎麼能打孩子!”
顧琛血紅著眼:“這是我的女兒,我想打就打,你管不著!”
悠悠不顧一切地朝我所在的山丘跑去,一邊跑一邊哭喊:“你不是我爸爸!你被壞女人勾走了魂!你不救媽媽!你是殺人凶手!”
“殺人凶手”四個字,像一把利劍刺穿了顧琛最後的理智。
他追上去,一腳踹在悠悠的背上。
一聲沉悶的“哢嚓”聲。
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悠悠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小小的身體像斷了翅的蝴蝶,滾落在沙地上。
顧琛還不解氣,指著我的方向破口大罵:“都是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媽!在外麵偷人,給我戴綠帽子,現在還教你撒謊!你們都該死!”
悠悠在劇痛中,依然死死地盯著我所在的方向。
就在這時,遠處的地平線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
地動山搖。
沙暴來了。
巨大的沙牆鋪天蓋地而來,吞噬著一切。
攝影隊的人尖叫著四散逃開,顧琛也慌忙尋找掩體。
隻有悠悠,那個小小的,被父親踹斷骨頭的女孩,在狂風中,一點點,一點點地,朝著我的位置爬過來。
沙暴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顧琛驚魂未定地站起來,一轉頭,就看見了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悠悠跪在不遠處,在她麵前,一具被風沙吹去了半邊掩埋,早已凍僵的屍體,露了出來。
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