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跌跌撞撞衝出病房，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轉頭就看見我媽躺在血泊中，身下綻開刺目的紅。

我瘋了一樣撲過去，抱起她冰涼的身體。

"媽！媽你醒醒！我們不是說好要去巴黎的嗎？"

她艱難地睜開眼，血從嘴角湧出：

"予安...媽等不到那天了..."

"離開顧瑾珩，好好活下去。"

"下輩子...還做你媽媽..."

我猛地抬頭，恍惚看見病房窗口有個女人的身影閃過。

是林薇！

可我已經顧不上追究，抱起我媽就往急救室衝。

醫生摸了摸她的頸動脈，沉重地搖頭：

"傷者顱骨碎裂，已經來不及了。"

我癱坐在地上，抱著我媽逐漸冰冷的身體，眼淚混著血水往下淌。

這時林薇踩著高跟鞋走來，故作驚訝地捂嘴：

"哎呀，怎麼這麼想不開？我不過是把婚鬧視頻放給老太太看了兩眼，她就激動得要跳樓~"

我死死盯住她得意的嘴臉，瞬間明白了一切。

原來剛才在病房，是她故意刺激我媽！

"是你...是你逼死我媽的！"

林薇彎腰湊近我耳邊，用隻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

"老東西臨死前還在求我，說'放過予安'...真感人啊~"

我尖叫著撲上去掐住她脖子，卻被趕來的顧瑾珩一把拉開。

他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周予安！你居然敢對薇薇動手！"

看著顧瑾珩護著林薇的模樣，我突然笑出聲來。

這笑聲淒厲得連自己都害怕。

我捂著臉，看著眼前這個麵目猙獰的男人，

想起從前。

我不小心被碎玻璃劃破手指，他緊張得手都在抖，小心翼翼地給我消毒包紮，聲音都發顫：

“疼不疼？都怪我不好，以後再也不讓你碰這些了。”

那時他眼裏的心疼，真真切切。

可現在，為了護著林薇，他這一巴掌用盡了全力。

我的嘴角滲出血絲，臉頰火辣辣地疼，卻比不上心口萬分之一。

原來從前那些好，說變就能變。

顧瑾珩被笑得惱羞成怒，一腳踹在我心口。

劇痛讓我蜷縮在地。

顧瑾珩對聞聲趕來的護士揮手下令：

"把老太太轉到普通病房去。"

護士愣住了：

"顧總，老太太身體狀況不適合轉普通病房。"

"聽不懂人話？"

顧瑾珩一腳踢開地上的碎玻璃，

"現在就轉！"

我看著母親尚有餘溫的遺體要被送走，終於崩潰嘶喊：

"顧瑾珩！我媽已經死了！你還能拿什麼威脅我？"

"死了？"

顧瑾珩一把揪住我頭發逼我抬頭，

"周予安，你為了不認錯，連自己親媽都敢詛咒？"

他掏出手機點開婚鬧視頻：

"信不信我現在就發到全網？讓所有人都看看顧太太的放蕩模樣！"

我望著視頻裏被淩辱的自己，忽然覺得無比荒誕：

"除了發視頻，你還有別的招數嗎？"

林薇立刻挽住顧瑾珩的手臂：

"哥哥，予安姐也是太難過了才會想掐死我。我命賤，死了也活該......"

她突然抽泣起來，

"隻要你們能和好，我受點委屈沒關係。"

"聽見沒有！"

"薇薇到現在還替你說話，你卻恨不得她死！"

他拇指狠狠按下發送鍵——

"砰！"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奪過手機，將顧瑾珩狠狠摜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