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認為我滿十八了就該自食其力。
高考結束,他叫我上工地賺大學學費。
大學周末,他讓我打零工解決生活費。
我免疫低下生病,求他給看病錢,他嗤之以鼻:
“裝模作樣,成年人了還想啃老不成?”
他扔給我一遝大樂透彩票。
“別說爸爸不心疼你,抽中大獎一輩子不愁,不比你打工能賺?”
“為了鍛煉你自食其力的精神,爸先拉黑你,放假進工地了再加。”
他說完就走,留我躺在病床上哭喊爸爸,沒有回頭一次。
我隻能擦幹眼淚,繼續設法打工。
彩票開獎,幾乎都是未中獎。
偶爾一點5元、15元的八、九等獎,也是杯水車薪。
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和睡眠不足,我暴瘦成骷髏。
迷糊著雙眼查看最近一期大樂透時,我大笑出聲。
爸爸該高興了,我自食其力了啊!
......
我頭暈眼花,腳步發軟。
因為沒錢而提前出院,身體差無法堅持打工,現在我唯一的指望居然是爸爸扔下的彩票。
上周一中了九等獎5元,我隻吃饅頭和免費湯,竟也撐過了整整一周。
餓得前胸貼後背,腸胃似乎是消失了的器官,隻留下難受。
我握緊手機,忍不住心存一絲奢望,嘗試聯係爸爸。
可我還是在他黑名單裏。
苦笑,我借了學校附近便利店老板的手機重新撥打。
“爸!”
我剛喊一聲,他就不耐煩道:
“老子給你的是多期票,不夠你掙錢啊?一天天的就知道啃老,有點出息!”
“成年人了,要自食其力!”
說完就掛斷,我茫然的試圖再打,又是黑名單。
我捏著手裏薄薄的彩票,像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開學時,由於暑假兩個月的工地搬磚經曆,我皮膚黝黑,精瘦有力。
現在卻體重暴跌,皮膚下的青筋繃著骨頭,看起來有些可怕。
臉色唇色,都是慘白發青。
我慢吞吞走回寢室,其他三人都不在。
好餓......我的目光焦躁又渴望,最終投向了水桶。
清澈的礦泉水還有小半桶。
喉嚨滾動,我忍了又忍,還是伸出了手。
咕隆、咕隆......
我知道灌個水飽頂不了多久,可我沒辦法。
哐當一聲門開了。
“我草蔣龍,你你你,你從沙漠裏回來的啊?抱著水桶喝?!”
張洋難以置信的聲音回蕩在寢室裏,
我僵了一下,放下水桶,抹了抹嘴。
稍一動作,肚子裏就發出水流動的聲音。
張洋瞥見我口袋裏的彩票,恍然大悟,皺眉道:
“你可真行,為了彩票傾家蕩產啊,光喝水哪裏頂飽?這不是賭狗嗎!”
“有這灌水的功夫,你還不如老實打個零工去。”
“嘖,真是膈應人。”
感歎完,張洋喝了一口手裏的可樂。
他用餘光斜了我一眼,特意喝完了,才扔進垃圾桶裏。
我逐漸感到肚子悶脹,片刻之前的飽足仿佛隻是幻覺。
好難受。
至於張洋的鄙夷輕蔑,我完全沒精力去考慮。
隻是看著垃圾桶裏的可樂瓶,眼淚怎麼也止不住,流進嘴裏,又苦又鹹。
我不怪張洋。
他隻是不知情,不知道我爸在我18歲生日起,就再也沒給我一分錢。
我隻能靠自己。
“男子漢嘛,就該自食其力。”
我爸振振有詞時,表情恐怕比張洋更加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