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等了多久,身後傳來汽車鳴笛聲。
沈修明深吸口氣,轉過身,卻先看到了馳瑤身旁的男人。
白襯衫,青春,正是新聞裏那個男人。
他的拳頭驀地一緊,心口不可抑製地抽疼。
馳瑤走到他麵前,伸手想抱他,卻被他側身躲開。
她神色僵了一瞬,隨即指了指身旁的男人,介紹道:
“阿修,這是江瑾川,他有話跟你說。”
江瑾川紅著眼眶上前,“沈先生,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但我還是要跟你和叔叔阿姨說聲抱歉。”
沈修明的臉色徹底沉下來,眼睛紅得像要滴血,聲音裏滿是戾氣:
“滾!別在這裏臟了我父母的墓地!”
江瑾川被他吼得退了一步,馳瑤皺了皺眉,剛要開口,卻被江瑾川打斷:
“阿瑤,你先回避一下,我想單獨跟沈先生聊聊。”
馳瑤眉眼瞬間溫柔下來,點了點頭,“好,有事叫我。”
沈修明的心臟像被狠狠攥住,疼得眼前發黑。
等馳瑤走遠,江瑾川眼裏的淚水突然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冷意:
“我還以為阿瑤以前喜歡的男人多特別,原來就是你這樣的啊。”
他嘖了一聲,雙手抱胸,眼底滿是惡意:
“不過現在,他喜歡的是我......你們仇人的兒子。”
“怎麼樣,沈先生,意不意外,驚不......”
“砰!”
沈修明一拳打斷了他的話,手揚在半空,滿腔的怒氣幾乎要溢出來:
“她惡心,你也一樣!早晚有一天,你們都會遭報應!”
江瑾川捂著鼻子抬頭,眼神怨毒。
沈修明以為他要反擊,卻沒料到江瑾川突然 “撲通” 一聲跪下來,對著墓碑不停磕頭。
“沈先生,我真的錯了!”
“我願意贖罪,我願意去死!隻求你能原諒我!”
身後忽然傳來響動,馳瑤猛地跑過來。
視線落在江瑾川額角滲血的傷口上,她臉色驟冷,看向沈修明的眼神更像要吃人:
“沈修明,當年事發時瑾川還在國外留學!”
“他根本不知道她父母做了什麼,這事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你能不能別這麼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
沈修明眼眶猩紅。
殺人犯的兒子能在外逍遙自在,他卻沒了父母,甚至因為她的 “犧牲” 差點死掉。
到了她嘴裏,竟隻剩一句輕飄飄的 “無理取鬧”?
這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馳瑤!
江瑾川帶著愧疚的聲音適時響起:“阿瑤,是我的錯,沈先生要怎麼罰我都認。”
他說著轉向沈修明,眼底裹著委屈,“沈先生,你懲罰我吧!”
“瑾川!”
馳瑤立刻皺眉,語氣溫軟地哄道,“我說了多少次,這不關你的事!就算真要算,當年你救了我的命,也早該還清了。”
“還不清的,阿瑤。”
江瑾川搖頭,故意加重了語氣,“我欠你的能還,可我欠沈先生的...... 怎麼還得清?”
沈修明看著兩人一唱一和,胸口的怒火徹底炸開。
他上前一步,聲音冷得淬了冰,“要還可以,現在跪下,給我爸媽磕夠一百個頭。”
“沈修明,你瘋了?”
馳瑤厲聲嗬斥,眼神裏滿是不耐。
沈修明卻像沒聽見,衝過去一把攥住江瑾川的頭發,狠狠按著他的頭往墓碑前狠狠砸去。
“咚”的一聲悶響,震得空氣都在發顫。
“啊!”
江瑾川痛呼出聲,眼淚瞬間掉下來。
沈修明卻沒停,手指死死扣著他的頭,一下又一下地撞向石碑,把這些年的委屈、恨意,全砸進每一次撞擊裏。
“沈修明,你夠了!”
馳瑤終於忍無可忍,手臂一揚,狠狠將沈修明推開。
他毫無防備,身體往後倒去,後腦勺 “嘭” 地撞上墓碑棱角上。
瞬間,黏膩的溫熱順著脖頸往下流,他抬手一摸,滿手是血。
馳瑤餘光瞥見那抹紅,愣了半秒,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異樣,可下一秒還是轉身快步扶起了江瑾川。
看著他額頭血肉模糊的樣子,她滿眼是化不開的心疼:
“瑾川,疼不疼?”
“阿瑤,我沒事......我還能磕。”
江瑾川抿著唇,故意往馳瑤懷裏靠了靠。
“我帶你去醫院。”
馳瑤扶起江瑾川,轉身就往外走。
經過沈修明身邊時,她隻淡淡瞥了一眼,腳步沒有半分停留。
沈修明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淚毫無預兆地砸落。
他用力咬住唇瓣,把喉嚨裏的哽咽硬生生咽回去,剛想撐著墓碑站起來,後腦勺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他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地倒了下去。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似乎看見馳瑤滿臉著急地朝他奔來。
可......怎麼會是她呢?
她早就不是那個會連夜跨城找他、說 “我隻有你” 的馳瑤了。
這個念頭剛落,沈修明便徹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