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配圖中,一臉稚嫩的她穿著超短裙,正笨拙地向客人推銷酒水。
那是八年前,裴嗣臣為護她被小混混砍傷,急需手術費,她瞞著他去夜場兼職的那天。
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如今卻被打上 “酒女”“黑曆史” 的標簽。
評論區裏的汙言穢語,惡心得讓她差點吐出來。
連笙渾身發冷,眼眶酸得厲害。
“裴嗣臣,你明知道我當年賣酒是為了誰,現在你居然用這種照片來威脅我......”
裴嗣臣卻滿不在乎,語氣平靜得可怕。
“笙笙,你不肯向書宜道歉,這隻是個小懲罰。隻要你乖乖聽話,等活動結束,我就讓公關部把照片撤了。”
極致的絕望壓得連笙喘不過氣,她最終還是妥協了,跟著裴嗣臣上了車。
到了活動現場,人山人海。
黎書宜在台上慷慨激昂地發表完演講後,就到了愛心獻血環節。
可她卻突然露出為難的神色,拉著裴嗣臣的胳膊撒嬌。
“嗣臣......我有點怕疼,可不可以讓大嫂替我啊?”
裴嗣臣給了連笙一個眼神,連笙沒說話,沉默地坐到了獻血的位置上。
“抱歉各位,我未婚妻身體不太舒服,接下來由大嫂繼續完成獻血活動。”
裴嗣臣對著台下解釋了一句,現場立刻開始小聲議論。
連笙沒管周圍人的議論聲,隻是屏住呼吸,看著冰冷的針尖刺入皮膚,采血儀的顯示屏開始跳動數字。
200ml......
400ml......
眼看就要結束,黎書宜卻突然腳下一絆,身子一歪,竟直直撞倒了旁邊的采血儀。
旁邊的架子跟著倒下來,誌願者的血包撒了一地,滿地的紅色看得人觸目驚心。
更糟的是,連笙胳膊裏的采血針因機器失靈開始加速抽血,護士急得滿頭汗,怎麼拔都拔不下來。
記者們蜂擁而上,都想搶著拍一手素材,現場瞬間亂成一團。
連笙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最後因為失血過多,直直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識前,她模糊地看到裴嗣臣把黎書宜緊緊護在懷裏,小心翼翼地避開鏡頭。
這一刻,她忽然就釋然了,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的眼裏,早就沒有她的位置了。而她的心,也不會再為他難過了。
......
再次醒來時,連笙躺在醫院病床上,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
房門被推開,裴嗣臣拿著一份道歉聲明走了進來,他輕聲開口道。
“這次醫院的損失不小,書宜第一次辦活動沒經驗,經不住這麼大壓力。”
“你處理這種輿情比較有經驗,就替她跟公眾道個歉吧。”
連笙沒說話,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接過筆簽下名字,又對著鏡頭錄完道歉視頻。
全程麵無表情,直到最後才啞著嗓子問:“現在,能把證件還我了嗎?”
裴嗣臣看著她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心裏莫名升起一絲慌意,總覺得隻要自己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但他很快否認了這個荒唐的想法。畢竟連笙正好端端地坐在那裏,一如平常。
裴嗣臣忽然想起以前在出租屋的日子,那時候他打工回來得晚,不管多晚,連笙總會留著燈等他。
那模樣讓他覺得踏實又溫暖,好像不管出什麼事,她永遠都會在身後陪著他。
被記憶裏的畫麵觸動,他不禁輕揚嘴角,溫柔地“嗯”了一聲。
“一會我讓人把證件送過來,你先好好養傷。”
“我打算陪書宜去國外散散心,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這段時間辛苦你......”
可沒等他說完,連笙就頭也不抬地打斷:“我什麼都不要。”
她不要當什麼豪門太太,也不要他這種帶著愧疚的補償。
她隻想要以前那個會把她捧在手心、簡單又笨拙的裴嗣臣。
可這話她沒說出口,隻是自嘲地笑了笑。
太晚了,他們早就回不去了。
裴嗣臣剛有點鬆動的心又沉了下去,他斂起眼皮,語氣又變得嚴肅起來。
“你還要吃醋到什麼時候?”
“笙笙,別這麼任性。這段時間你好好想想吧,等我回來,咱們再商量你嫁去檀家的事。”
裴嗣臣走後,連笙終於拿到了自己的證件。
當晚,檀家的私人飛機就來接她了。
轟鳴的氣流聲中,連笙一步一步踏上台階,眼神越來越平靜。
原來心死是這種感覺,沒有撕心裂肺的痛,也沒有解脫後的狂喜,就連恨都覺得多餘。
一切都結束了,她輕聲告訴自己。
離開裴嗣臣,她一樣能活得精彩。
從此,她將在他的世界查無此人。
裴嗣臣,山高水遠,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