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聚光燈猛地轉向入口，周宇站在那裏，西裝革履。

他手裏拿著一個U盤，步履沉穩地走向講台。

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兩個月前，就是在這個人溫柔的目光中，我點頭答應和他試試看。

他說欣賞我的才華，說我們是天作之合。

此刻他的視線掠過我，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周宇，”

蘇琳撲過去抓住他的手臂，聲音發顫，“你終於來了...快告訴大家真相！”

周宇輕輕推開她，將U盤插入控製台。

大屏幕上出現一個文件夾，標注著“腦機接口算法-初版”。

“這是蘇琳博士三個月前的初始版本。”

他點擊打開，密密麻麻的代碼滾動播放，“而這是...”

第二個文件夾彈出，創建時間顯示在兩個半月前，署名Jiang Qingqiu。

會場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時間戳似乎說明了一切——我的版本晚於蘇琳的初版。

“不僅如此，”周宇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會場，“江博士獲取數據的手段也值得商榷。”

他調出微信聊天記錄，正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段偽造記錄。

台下嘩然聲更大了。

我死死攥住話筒杆，指節發白：“這些記錄是偽造的。我和周宇的聊天記錄可以證明...”

“當然可以證明。”

周宇突然打斷我，眼神終於落在我臉上，帶著我讀不懂的複雜情緒，“我帶來了完整記錄。”

新的聊天記錄被投放到大屏幕上。

那確實是我和周宇的真實對話，但從日期到內容都被精心裁剪過，拚湊出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這個人花了多少心思布局？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

“就在昨晚，”

周宇的聲音忽然帶上痛楚，“江博士還要求我幫她完善算法中的漏洞。我拒絕了，因為這是學術不端...”

全是謊言。

昨晚我們根本沒見過麵。

他給我發的最後一條消息是“明天頒獎加油”，配著一個愛心表情。

我突然向前一步，搶過控製鼠標：“既然說到算法漏洞，不如我們現場演示一下？”

蘇臉色微變：“你想耍什麼花招？”

我不理她，直接調出代碼運行界麵：“這是蘇博士的初版算法，沒錯吧？”

在眾目睽睽下，我輸入一組測試數據。

錯誤提示立刻彈出。

“經典的內存溢出錯誤。”

我平靜地注釋，“三個半月前的版本就有這個問題。”

然後我調出自己的代碼，運行同樣的數據。

流暢通過。

“我解決了這個問題的方法，”我調出對應代碼段，“采用了完全不同於蘇博士架構的思路。”

會場漸漸安靜下來，學者們開始認真審視技術細節。

“這不能說明什麼！”

蘇琳急聲道，“你完全可以偷了代碼再優化...”

“那麼請解釋這個。”

我猛地調出git版本控製記錄，“我的第一次commit是在四個月前，而蘇博士的第一次commit顯示是在三個月前。”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會場。

版本控製係統的時間戳無法偽造。

蘇琳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周宇突然開口：“清秋，別這樣...”

我轉向他，第一次讓聲音泄露出一絲顫抖：“別怎樣？別揭穿你們篡改git記錄的事實？”

聚光燈下，周宇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

瞥見來電顯示的名字，我愣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按下了免提鍵。

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通過手機揚聲器傳遍會場：

“我是MIT的Kaufman教授。很遺憾以這種方式參與會議，但我必須證實——江清秋博士的算法核心部分，早在半年前就與我的實驗室共享過。”

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Kaufman繼續道：“至於周宇副教授...一個月前你向我推銷的‘原創算法’，與江博士共享給我的版本相似度高達98%。需要我現場展示郵件記錄嗎？”

直播鏡頭猛地轉向周宇。

特寫畫麵中，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我看著這個曾讓我心動過的男人，忽然覺得無比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