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家有個“功德記錄本”，爸媽說，做好事能積攢功德，保佑全家。

哥哥姐姐每天爭著做好事，記錄本上滿滿都是他們的名字。

而我做的所有事，都會被爸媽算在哥哥姐姐頭上。

我給流浪貓喂食，媽媽記在姐姐名下。

“姐姐善良，功德無量。”

我扶老人過馬路，爸爸記在哥哥名下。

“哥哥有擔當，光耀門楣。”

我默默看著他們頭頂的功德變成了功債。

終於，當哥哥斷腿，姐姐毀容後，他們哭著求我放過。

1.

今天是姐姐楚然的生日。

她穿著一身高定禮服，在客廳裏旋轉，裙擺像盛開的白蓮。

“然然，你這身真好看，今天晚宴的風頭肯定都是你的。”

媽媽滿眼寵溺，手裏拿著那本紅木封麵的“功德記錄本”，用金色的筆在上麵寫著什麼。

哥哥楚衡靠在沙發上，不耐煩地刷著手機。

“快點，我約了人打球。”

爸爸拍拍他的肩膀：“別急，讓你媽把遙遙昨天的好事記上，給你也添點福氣。”

我端著切好的水果從廚房出來，腳步頓在原地。

昨天放學，路口有個小孩為了撿皮球衝出馬路，一輛電瓶車刹車不及就要撞上。

是我衝過去把孩子推開的。

我的手肘和膝蓋都磨破了皮，現在還隱隱作痛。

可媽媽在記錄本上寫下的卻是【楚然、楚衡，救助幼童，大善。】

寫完她滿意地合上本子，抬頭看我。

“遙遙，你姐的禮服好看嗎？”

我點點頭，沒說話。

楚然輕蔑地瞥了我一眼：“你當然覺得好看，你這輩子都穿不上。”

她說完，親熱地挽住媽媽的胳膊：“媽，多虧了你和爸天天給我和哥哥記功德，我覺得我最近運氣越來越好了。”

媽媽笑著摸摸她的頭：“那是，你們倆是我們家的福星。”

我看著楚然和楚衡頭頂那肉眼看不見的，越發濃鬱的黑氣，默默將一盤水果放在茶幾上。

那不是福氣，是債。

是他們竊取我的功德後，欠下的功債。

這本功德記錄本是我外婆留下的，外婆說，這是個寶貝，能記錄人的善行，轉化成功德庇佑己身。

可爸媽卻用它來滿足自己的偏心。

他們從不把我當女兒，隻把我當成是為楚然和楚衡積攢功德的工具。

忽然門鈴響了。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的少年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一個蛋糕盒。

他叫沈驚辭，是新來的轉校生，也是我的同桌。

他家境不好，是靠特招進的我們這個貴族學校。

“楚遙，你昨天救了家輝，我媽讓我來謝謝你。”他把蛋糕遞給我，耳根有點紅。

家輝是他弟弟。

我還沒來得及伸手，楚然一步上前，理所當然地接過蛋糕，笑得溫婉可人。

“原來是你弟弟呀，舉手之勞而已，不用這麼客氣。”

沈驚辭愣住了，眉頭微微皺起，目光在我擦破皮的手肘上停了一秒。

他沒再說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楚然不屑地把蛋糕扔在桌上。

“窮鬼送的，誰稀罕。”

她說完，高傲地揚起頭，催促著爸媽出門。

他們走後，我打開那個被嫌棄的蛋糕盒。

是一個很樸素的水果蛋糕，上麵用奶油寫著：祝好人一生平安。

我挖了一勺放進嘴裏，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