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清淺縮起肩膀，麵上尷尬，白著臉解釋：

“對不起沈小姐，下午整理的時候，看到邀請函。有些好奇。”

“臨淵看見了就想帶我去看看，一時之間沒有合適的禮服......”

她說著，咬著下嘴唇，欲哭無淚，有種被羞辱的狼狽。

“我現在就脫下來，你不要生氣。”

說著就要走進更衣室。

顧臨淵拉住蘇清淺的胳膊，皺緊眉頭衝著沈棲霧，冷聲道：

“有必要麼？”

“一件衣服而已！你缺這一件？”

“就非要為難別人，這麼多年性格怎麼一點沒有收斂！”

沈棲霧挑了挑眉，反唇相譏：“怎麼？你顧家是沒錢了？”

“那麼多禮服不舍得掏錢買，非要穿我這件不合身的。”

“大不了你跟我直說，這件衣服送你了，沒必要偷偷摸摸拿。”

顧臨淵被她的話噎住，揉了揉眉心。

他深吸一口氣，緩和聲音：

“棲霧.....清淺她從來沒有去過這樣的場合，隻是想去看看而已。”

“這件她很喜歡，就讓給她吧。”

“你再挑十件，刷我的卡，可以麼？”

沈棲霧冷笑，“我缺那點錢？”

“這裏有多少衣服，就要撿不合身的二手貨。”

顧臨淵臉色陰沉：“沈棲霧，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麼？”

沈棲霧看著顧臨淵，此刻他正護在蘇清淺身前，動作裏都帶著體貼。

卻在看向她時不自覺冷下眸子。

這樣場景莫名和五年前重合。

那時候他們敵對著，現在呢？

沈棲霧心中升起一陣感歎。

已經很久，顧臨淵已經很久沒有用過帶著敵意的目光看她了。

她隻覺得心裏驀然一痛。

她仰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忍著聲音裏的哽咽：

“顧臨淵你搞清楚，究竟是我咄咄逼人，還是你的心早就偏了。”

可顧臨淵早就聽不進去了，昂著聲音：

“偏心？如果我真的偏心，清淺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你作為我的妻子，就不能體諒我一下麼？”

“你什麼都有了，財富，地位，妻子的身份，現在還要跟清淺爭一件衣服？”

“與她為難！”

還沒等沈棲霧開口，他就讓蘇清淺換下禮服，一把拉著她離開了。

VIP室就剩沈棲霧一個人。

她顫抖著手彎腰拾起地上的禮服，上麵赫然印著漆黑的腳印。

是剛才顧臨淵不經意間踩到的。

這件禮服的款式是當初顧臨淵陪著她一起挑的。

那時候的他滿眼盡是愛意，輕輕摟著她對她說：

“你的肩頸線條很漂亮，穿這件正合適。”

“除了你沒有人能駕馭的了這件禮服。”

現在這件禮服被顧臨淵親手送到別人手裏，又親自踩臟。

沈棲霧俯身將衣服拾起來，伸手擦了擦衣服的鞋印，發現擦不掉。

她盯著上麵的鞋印良久，等眼眶裏的淚意褪去之後歎了一口氣，將它扔進垃圾桶裏。

被玷汙的禮服就像被玷汙的感情一樣，隻有扔掉。

到了會場，沈棲霧頂著眾人戲謔的眼光，一個人在簽名牆上簽了名。

一進門，就看到顧臨淵擁著蘇清淺和人聊著天。

化妝師將蘇清淺的病容修飾的很好，一襲紅裙更是襯得她的氣色嬌豔欲滴。

二人郎才女貌看起來十分般配。

賓客議論聲一句不落的落到沈棲霧耳朵裏。

“顧臨淵的老婆不是沈棲霧麼？現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

“你還不知道麼？那個可是顧臨淵的新秘書，一上位就直接被他帶到宴會上。”

“那可真有本事，這麼多年，有多少人給顧臨淵床上送女人，哪一個成功過？”

“這位直接讓顧臨淵拋下沈棲霧帶出來了！”

“是啊，這不是打沈棲霧的臉麼？”

“就她身上那套尚美巴黎的裙子，是未發布的高定款，不知道顧臨淵砸了多少錢才拿到。”

“真是下了血本......”

沈棲霧靜靜聽著。

她以為已經不會難過了，手掌卻還是忍不住攥緊裙擺。

蘇清淺當著眾人的注視下，走了過來。

抬起手上的酒杯朝沈棲霧致意。

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得勝後的愜意。

“沈小姐，剛才禮服的事真的不好意思。”

“臨淵說會給你補一條新的。”

“我身上這件怎麼樣？是他親手給我挑的，好看麼？”

沈棲霧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輕聲問：

“蘇清淺，我很好奇一件事。”

“你選紅色是因為這輩子沒機會在婚禮上穿，所以為了彌補遺憾麼？”

蘇清淺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還沒等她開口，沈棲霧又道：

“不過我也能理解，你想穿就穿吧。”

說完沈棲霧轉身離開。

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蘇清淺悄悄的伸出一隻腳踩住了她的裙擺。

沈棲霧一時不察，向後倒去，迎上的是蘇清淺的推過來的手。

她推開蘇清淺強撐著站穩，蘇清淺卻因為重心後移，碰倒了香檳塔。

無數的酒杯朝著沈棲霧和蘇清淺傾倒而來。

顧臨淵衝了過來，下意識的拉過蘇清淺，將她抱在懷裏用背擋住襲來的香檳塔。

沈棲霧看著眼前襲來的酒杯，避無可避。

隻覺額頭一痛，睜眼時，右眼已經被血色覆蓋，流血不止。

顧臨淵回神仔細檢查著蘇清淺擔憂的問：

“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受傷？”

蘇清淺搖搖頭，抱緊顧臨淵，聲音哽咽：

“沒事的，臨淵，我沒事，隻是剛才好嚇人。”

“我不知道沈小姐會因為我穿這件裙子而生氣，要是早知道就不穿了。”

“隻是白費了你一片心。”

顧臨淵確認蘇清淺沒事之後才放心，鬆了一口氣。

這時，他才看到坐在玻璃碎片一身酒的狼狽的沈棲霧。

而沈棲霧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們，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