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樣,疼到人在睡夢中還喃喃的說著夢話。
“瑩瑩,你醒醒,我在這裏,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她眼睛驀地睜開,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又做夢了。
來到宋家才兩天時間,她卻每日每夜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裏,她父親骨灰被江攬月灑入底下,不得善終。
“你昏迷的這兩天,我已經找人去陵園遷走叔叔阿姨的墳了,你盡管放心。”
宋研修輕撫著她的肩頭,貼心擰幹熱毛巾擦拭著汗水,“身上的傷口和雙膝我都已經找人替你看過了,半年內就能恢複的完好如初。”
他說完,動作一頓。
眼底泛起無盡的冷意,“是誰,把你傷害成這樣,顧晏辰嗎?”
提起這個名字,阮瑩沫下意識的抖了抖。
她的反應,騙不了別人。
視線環繞了一圈,不出意外,他們應該已經徹底離開了顧家的地界。
阮瑩沫感激道謝。
“我會盡快調整好身體,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至於結婚的事情......”
她神色黯然,像是想起了那天手術室的場景,喉嚨間酸澀,“他的金絲雀趁亂摘除了我的子宮,恐怕這輩子我不會再有孩子了。”
“你可以找其他的女人來傳宗接代,也可以現在反悔聯姻的事情。”
阮瑩沫緊張的盯著眼前隻有兩麵之緣的男人,心臟噗通狂跳。
見到他眼底的失落後,心裏也湧起絲失望。
“阮瑩沫,在你眼裏,我和那種男人都一樣,隻是為了孩子才接近你,是嗎?”
他眼睫輕垂,投下一片陰影。
阮瑩沫似乎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反問自己,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磕磕巴巴的頓道,“我......我隻是,想提前告訴你,不想將來因為這件事情傷害到我們的感情。”
她話音剛落,宋研修立刻抬眸,眼底布滿喜色。
“果然,我們所見相同,你也會認為將來會和我有感情的對不對?”
她愣住,沒想到他竟然會因為這句話高興的像個孩子。
被笑意感染,不自覺輕聲點頭。
“瑩瑩,你隻管好好養傷,我和他們不同,無論你什麼模樣,我都不會傷害你。”
他喊來仆人照顧,自己則是忙著去處理公務。
阮瑩沫依靠在病床上,也隻是淡然的搖了搖頭。
她對感情,早就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自己和宋研修隻見過兩次,他怎麼可能會那麼喜歡她?
或許,是想利用自己來對付顧晏辰也說不定。
阮瑩沫撫摸著不遠處的離婚證,親自掰斷手機卡,扔進垃圾桶裏。
身上的傷口終究會愈合,可心裏不會。
她會重振旗鼓,假有一日,重新回到滬海。
找回父親用畢生心血所經營的一切。
......
醫院的VIP病房內,顧晏辰一言不發的為江攬月削著蘋果,眼前閃過的卻都是阮瑩沫心如死灰的眼神。
一時之間失神,手指無意間刀刃劃傷,血珠滾落染紅了蘋果。
“阿晏,你受傷了,我會心疼的。”
江攬月還是那樣溫柔,卻按下了護士鈴,並沒有主動為他包紮。
“你知道的,我還沒有恢複過來,不能處理傷口。”
顧晏辰冷漠的抽回手,並未回答。
他突然想起了阮瑩沫,那個笨拙卻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
她會看見自己受傷後立刻找來碘伏和紗布為他包紮,心疼的掉眼淚,而不是像江攬月一樣,冷冰冰的看著,躺在病床玩小遊戲。
他心頭微動,按亮了手機屏幕。
沒有阮瑩沫的任何消息。
兩個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阮瑩沫為了父親打的最後一通電話上,緊接著便再也沒聯係過。
那種前所未有失去掌控的感覺湧上心頭,顧晏辰聯係秘書,讓她去查詢阮瑩沫的動向。
與此同時,手機彈出條消息。
是民政局的業務辦理成功提醒。
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指尖泛白,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一字一句的怒道,“阮瑩沫!”
肯定又是她的戲碼!
一旁的江攬月嘴角微微翹起,故作善解人意的扯著他袖口,嚶嚀軟語的說道,
“晏辰,瑩瑩愛耍小性子,你先去哄她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顧晏辰來不及多想,輕聲嗯了句後,驅車來到民政局。
這些肯定都是阮瑩沫故意想出來的戲碼,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能多在她!
這種小把戲,他見過太多了。
“顧先生,你當前屬於離異狀態,和阮瑩沫女士並非夫妻。並且我們查詢到對方曾在七天前對您進行起訴離婚,您默認受理。”
起訴離婚?
顧晏辰僵在原地,脊背繃得筆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阮瑩沫在七天前來起訴過自己?
等等,他好像確實接到過她說離婚的電話,當時他忙著陪攬月,就沒心思在意阮瑩沫說的是什麼......
顧晏辰眉心狂跳,呼吸微沉,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
七天前,是他嶽父死亡的日子。
所以,也就是說阮瑩沫在那天開始就動了心思?
離婚證在手心裏灼熱發燙,宛如千金般沉重。
他失神了許久,回到別墅,推開房門後才發現她所有的行李全都消失了。
幹淨的就想是從沒在這裏出現過一樣。
顧晏辰眉頭緊蹙,氣壓驟然變得降低了三度,冷聲撥通秘書的電話。
話卡在嘴邊,又哽著咽了下去。
阮瑩沫已經走了,再也不會有人來傷害攬月了,更不會左次三番影響著他的事業和生活。
這是他想要的。
可為什麼,心裏卻像是空了一塊呢?
顧晏辰身子窩著陷進沙發裏,視線掃過別墅的裝扮,眉頭越皺越深。
他討厭任何的彩色,阮瑩沫深知自己的喜好,從不會故意惹他厭煩,家裏從上到下都是整齊如也的黑白灰。
這些,都是誰做的?
“顧總,是江小姐送來的,我們提醒過她,她說......說她才是未來顧家的女主人,讓我們閉嘴。”
顧晏辰眸子閃過絲質疑。
江攬月溫柔天真,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說話。
仆人嚇得雙腿發軟,連忙彎腰道歉。
他懶得計較,隻是隨意擺了擺手,讓她離開。
罷了,不過是顏色而已。
他眸光黯然,滑動著手機,彈出阮瑩沫接受采訪的視頻消息。
評論區高達十幾萬,全都是罵她的人。
那些肮臟的字眼鑽進他眼裏,顧晏辰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狂跳,手機狠狠扔進沙發裏。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能這樣罵她!
這些評論,自己能看見,想必阮瑩沫肯定也看清了。
那雙哭到泛紅腫脹的眼睛在眼前時不時的浮現,他隻覺得心頭悶的發沉,竟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
阮瑩沫被那些人圍攻,心裏肯定很難過吧。
可他還是晚了一秒,保鏢按下了爆炸鍵。
顧晏辰臉色沉了下來,風雨欲來。
喊來了保鏢。
“時間是同步的,你們怎麼能不聽我指揮就讓他爆炸!”
他眼眸森然,清亮的聲線裏壓抑著怒氣。
或許,她父親沒死的話,阮瑩沫也不會這樣傷心欲絕,也不會和他離婚。
顧晏辰低沉的聲音裏透露著隱隱不悅,看上去有些火大。
“顧總!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保鏢膝蓋發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汗水滲出額頭,無比恐懼,“江小姐說,說您要求提前爆炸,讓夫人知道自己的錯誤,還不讓我們聯係你,怕打擾您休息。”
顧晏辰身形僵住,驚愕的緩緩轉過頭。
江攬月?
她不是被記者纏著脫不開身子嗎,怎麼會提前聯係保鏢說炸藥的事情?
顧晏辰眸光一狠,抽出匕首,抵在男人的脖頸上。
“說,是不是阮瑩摸沫主動聯係你們,讓你們故意來陷害攬月的!”
保鏢被他凶狠的樣子所嚇到,哪裏敢說出來一個不字。
“顧總,我們不敢騙您啊!”
他眉頭狠狠一擰,鼻翼煽動,整張臉陰鬱的像是壓著雷。
快步離開別墅,想要去醫院追問江攬月到底怎麼回事。
手機夜色裏劃破道口子,秘書的電話被他反複接起來再掛斷。
“顧總,出事了,您快點打開直播間,阮小姐在直播,控訴您和江小姐呢!”
顧晏辰嘶的一聲倒吸了口冷氣,眉眼沉沉的點開直播間。
他進入直播間的消息提醒,同時提醒了阮瑩沫。
“顧晏辰,你來了。”
“我要說出全部的真相。”
此話一出,彈幕瞬間沸騰了起來。
全是罵她的話。
直播間的人數更是狂飆不止,瞬間突破了上百萬人,一路攀升到第一。
阮瑩沫直勾勾的看著,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相反,嘴角掛著運籌帷幄的笑意。
反而讓顧晏辰感覺到心慌。
這樣的笑容,他隻看見過一次。
他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提起他的姓名,緊接著就看見阮瑩沫緩緩拿出了桌麵的檔案袋。
“各位,這是我的證據,我控訴顧晏辰利用我父親的遺體逼迫我承認捐獻大體老師的事情。並且,我父親並非正常死亡,他是被江攬月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