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書意在現場等了很久都沒等來顧淮深。
在昏死過去之前,她才勉強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
直到最後,顧淮深都沒有出現。
這一次,顏書意沒有昏死過去,她清醒地接受治療,清醒地看著醫生護士清創,清醒地聽著病房門外小護士的竊竊私語——
“VIP病房的病人醒了,顧總把醫院最好的外科醫生都叫去了,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都撇下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哎呀,這你還不知道啊?五年了,膩了唄。”
“聽說顧總有個死了的白月光,那病房裏麵睡著的就是白月光的親妹妹,活人怎麼能跟死人比呢?更別說是久別重逢了。”
顏書意聽著聽著,忽而嗤笑一聲。
是啊,隻要是活人,五年了就會產生隔閡。
但隻要死了,時間越長,就越能記住美好的瞬間。
深刻到——
看到個愛心胎記,就什麼都忘了。
一連幾天,顧淮深都沒出現在顏書意的麵前。
他的人卻一直出現在護士們的閑聊裏。
在VIP病房裏,顧淮深凡事都親力親為,很多事情,顏書意甚至無法想象顧淮深做起來是什麼樣的。
直到顏書意出院當天,顧淮深才姍姍來遲。
依舊是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顧淮深就站在門邊含笑看著她,等她上車。
要是以前,顏書意看到眼前這個場景,心裏就會柔軟地不像話。
可現在,顏書意隻覺得一陣鈍痛。
“這幾天有沒有好好睡覺?”
顧淮深替顏書意係好安全帶,身上是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
但可惜,顏書意從來不用香水。
一瞬間,顏書意鼻子酸地皺起。
她看向窗外,裝作沒有聽見。
顧淮深似乎也隻是隨口問問,並不在意。
車子在路上飛快馳行,很快出了城市道路。
等顏書意發現不對時,車子已經上了盤山公路。
她想動,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
心裏警鈴大震,顏書意忽然想到臨行前護士給自己打的針劑,當時她的臉上就帶著緊張。
“是鎮定劑。”顧淮深看向顏書意,“林悅澄是溫渺的妹妹,她在調查溫渺當年車禍的事情,因為你是顏家的人,所以到時候會問你幾個問題。”
顏書意的心一點點發冷:“所以,你給我打了鎮定劑,是讓林悅澄方便對我嚴刑拷打嗎?”
顧淮深眉頭一蹙:“林悅澄說的沒錯,你有暴力傾向,否則也不會拉著她去飆車,出了車禍,既然女兒如此,那做父親的......”
“現在當年的事情,的確是疑點重重。”
他的話沒說下去,但顏書意已經明白了大概。
顧淮深的意思,不過就是溫渺是被陷害的。
當年顏父顏母出的意外,也不全然是溫渺的錯。
那場悲劇,溫渺從始至終是個受害者。
而她顏書意,就是踩著溫渺上位,甚至利用顧淮深過了五年無憂無慮生活的罪人的女兒。
可是到底誰會拿著最寶貴的生命去陷害一個普通人?
顏書意可是在那場車禍中失去了雙親啊!
她不敢置信地扭過頭,猩紅著眼:“顧淮深,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想我爸爸!”
“砰”地一聲。
車子一聲急刹,終於開到了山頂。
而顏書意則是因為慣性,額頭狠狠撞上車窗,還未好全的傷口再次流出鮮血。
她的視線被鮮血染成紅色,隔著血色,她看著顧淮深緩緩下車,一步一步走到笑得一臉明媚的林悅澄麵前。
“姐夫,我就知道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林悅澄對著顧淮深嬉皮笑臉,而顧淮深似乎被那句“姐夫”所取悅。
他的眸子亮了一瞬,隨後壓著嗓子,對著林悅澄淡淡道:“別做得太過,這幾年來書意沒受過什麼苦頭,隻要讓她說出實情就行。”
“知道啦姐夫,我也不想讓顏小姐受苦,隻要她實話實說就行了。”
“嗯。”
顧淮深點頭,又深深地看了顏書意一眼,“書意,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隨後,砰地一聲。
顏書意就被幾個保鏢拽下了車,她無力地癱倒在地,臉頰被石子擦出幾道紅紅的印子。
她並沒有去看林悅澄,也沒有大喊大叫,隻是以一種近 乎絕望的眼神,看向坐進車裏的顧淮深。
似乎是感覺到顏書意的視線。
顧淮深並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最後看了顏書意一眼。
他的眼中含著憐憫,語氣依舊溫和:“書意,如果不想受苦,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跟林小姐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