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娘仍舊早出晚歸，遍山采藥。

我也不得閑。

白天，我得照顧姐姐，忙活家裏瑣事。

晚上，我還得花心思防著劉德鐵。

他沒正經事做，半夜喝多了老來我家扒牆根。

怕他占姐姐的便宜，我幹脆抬了把椅子放在院裏，整宿整宿地守著。

到第五天，我困的頭昏腦脹，一個馬趴摔暈在地上。

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院裏老門發出綿長的“吱呀”聲。

我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

一個模糊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貓進了西屋。

門縫裏透出的那點微弱光亮瞬間覆滅。

裏麵很快傳來一陣女人淒厲地哭聲。

那哭聲變成一陣痛苦的嘯叫，刺得我耳朵嗡嗡作痛。

我想做些什麼，身體卻不受控製地被釘在原地。

任是怎麼掙紮也醒不過來神兒。

這時，屋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一股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朝我耳邊靠近。

我使勁梗著脖子，想用餘光瞥見些什麼。

等看清，給我嚇得瞪大了雙眼。

黑的發沉的夜裏，無數條細長的馬陸蟲正順著我的衣襟爬行。

那酥酥麻麻的觸感不斷蔓延至我的耳朵，鼻孔，甚至是眼球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滿頭大汗地從炕上驚醒過來。

身邊空無一人。

院子和西屋都找不見姐姐和娘的身影。

我裹了外衣就往外跑。

圍著亂葬崗找了一圈還找不到人影。

我又往山下去，一路連滾帶爬。

終於在村前的路口看見幾個圍坐的人影。

我聽見其中一個嬸子扯著嗓子喊：

“死了？啥時候的事？”

我心裏咯噔一下。

另一個接話：

“就前些日子的事，聽說有人看見劉德鐵往她家跑了幾次。

轉頭就被發現淹死在陰溝裏，屍體泡得都沒個人樣了。

那劉德鐵可是咱們村最會遊水的了，要我說就是被妨死的。”

劉德鐵死了？

“你可別說，她家就是邪性的不行。

當年她男人憑白害了那麼些人。

現在自己也遭報應了吧，整日瘋瘋癲癲。

她家那個娃娃，看著也是個短命的相。”

惡毒的話接連傳進耳朵裏。

我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正要發作時，一雙手突然緊緊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被一路拖行到樹林深處，才看見那人是誰。

男人一身青色長袍，分明是個生麵孔。

他陰沉沉地開口問道：

“小小年紀渾身屍氣，你在養屍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