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十代苦行僧轉世,每世都因救濟天下而亡。
所以自打我出生時,就有一個神秘的聲音告訴我:“隻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價,就可以無條件滿足你三個願望。”
第一個願望,我許願從小體虛的曾奕軒身體健康,代價是失去右眼。
第二個願望,我許願和他婚姻美滿,代價是半身麻痹。
第三個願望,我許願曾奕軒事業有成,代價是每天忍受針紮般的痛苦。
隻是他登頂富豪榜的第二天,我就被綁到拍賣台上。
曾奕軒和他的女兄弟坐在台下,當場拍賣我的歸屬權。
我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他的女兄弟見狀嗤笑:“這瞎子是徹底絕望了嗎,連叫都不會了?”
而我隻是默默感受著幹癟的右眼球,重新複蘇;曾經遺失的力量,再次充盈——
既然那麼想要我的命,那就做好願望反噬的準備吧。
1.
再睜眼醒過來的時候,那種被針紮的痛苦又襲來了。
這時候我竟然有些慶幸,許下第二個願望時半身麻痹的代價。
左半邊身子感受不到疼痛,也相應地沒有任何感覺。
我低下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換上了一件清涼的睡衣。
春光乍泄,帶著籠子外的調笑聲都清晰了些。
“誒,老曾,你這老婆怕不是傻了吧?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無聊。”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抬眼望去,隱隱認出那是曾奕軒的女兄弟,曾氏的副總—許文靜。
“誒,你看她這個瞎子竟然敢瞪我?”
她驚奇出聲,手透過籠子輕輕撫著我的臉:“我說老曾,這麼好看的人,為你變成這樣,你就沒一點不舍得?”
曾經在我耳邊溫柔許下一輩子諾言的男人輕笑一聲,攬住了許文靜親了一口:“我要是不舍得,你願意?”
“是誰天天眼紅她爬我的床?是不是你?嗯?”
曾奕軒摸了摸許文靜的屁股,眼睛不帶一絲溫度望向我:“她已經沒用了,與其留著讓你吃醋,不如把她賣個好價錢。”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看著兩人在我麵前親昵。
從被人綁上車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曾奕軒的手筆。
我想過向他求救,甚至和綁架的人表明自己是曾奕軒老婆。
誰知道綁匪們哈哈笑了起來:“我們就是知道你是曾總老婆,這才綁你的!不知道吧,曾總給我們開這個數讓我們綁架你!”
他給我比了一個手勢,隻可惜我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楚。
想也不用想,應該是個很值錢的數吧。
我知道人心易變,但我沒想到曾奕軒竟然這麼迫不及待。
才是登頂富豪榜的第二天,他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隻可惜我白白為他受得這些痛苦。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透過籠子對上曾奕軒的眼睛。
突然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你有沒有愛過我?”
男人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動容,隨後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怎麼會喜歡你這種怪物?”
“喜歡你,就是與虎謀皮。”
2.
好一個與虎謀皮。
當初哄著我為他許願的時候,他怎麼不覺得我是個怪物呢。
我所付出的代價從沒和曾奕軒講過,是因為我覺得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承受的。
我愛他,所以我甘之如飴。
現在,曾奕軒親手打破了我的幻想。
還沒等我回過神,許文靜派人打開了籠子。
“大姐,死到臨頭了,你還隻在乎老曾有沒有愛過你?”
“老曾說得沒錯,你真是個戀愛腦。”
許文靜嘖了一聲,又上下打量了曾奕軒一眼:“不過老曾的身材確實不錯,要不是我每天在健身房督促他,他怎麼能練成這樣是不是?”
我心下了然,原來曾奕軒每天晚上雷打不動在健身室鍛煉的兩個小時,都有佳人陪伴。
怪不得每次我借口想要去陪他時,他總是嚴詞拒絕。
臉上冰涼的觸感讓我回過神,許文靜拿著刀在我臉上來回比畫著。
“我早就看你這張臉不順眼了,仗著一張狐媚子的臉在我麵前勾引老曾,嗬。”
就當她手中的刀要劃下的時候,曾奕軒攔住了她。
“文靜,不要壞事。”
“你心疼她?”
麵對許文靜的質問,曾奕軒笑了笑:“我怎麼會心疼她呢?你把她臉劃爛了,還怎麼賣個好價錢?我還怎麼給你買寶石?”
曾奕軒揮揮手,就有人獻上來一個箱子。
打開後,竟然是數不清的銀針。
“像她這樣的怪物,聽說九百九十九根銀針才能封印她。”
曾奕軒靠近我的耳邊,輕聲道:“寶寶,別怪我。”
“你這種能力實在是太可怕了,我害怕啊,害怕有哪天你會收走我所擁有的一切。”
“放心,我已經找好買家了,一切結束後,你還是屬於我的。”
他的話像是惡魔的低語,讓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曾奕軒瘋了!
他打了一個響指,許文靜獰笑撚著銀針向我刺來。
第一根紮進我的手臂時,我還能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刺痛。
像是要紮進我的靈魂,許文靜下手很重。
一針又一針,她精準地避開了我的要害,卻又知道紮進哪裏會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像你這樣和惡魔做交換的怪物,是不配留在這個世界上的。”
“你應該慶幸,自己還能賣一個好價錢,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許文靜在我身上發泄著怒氣,又抬起頭欣賞著我的痛苦。
隻可惜,她失望了。
從許下第三個願望開始,我每天都會承受針紮般的痛苦。
如今這般,不過是我每天習以為常的折磨罷了。
九百九十九根銀針落下,我竟然還有心情笑出聲。
曾奕軒啊曾奕軒,你心安理得承受著這些恩惠。
任由我承受這些代價。
這一切都是因果。
當我受到傷害的那一刻,所有願望都將失效。
你得到的一切都會一點點被反噬。
我的笑聲越來越大,整個房間都回蕩著我癲狂的笑。
曾奕軒,我真是太期待那刻的到來了。
笑聲戛然而止,是我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3.
冷,好冷。
我雙手抱住自己,想要汲取一絲溫暖。
再次清醒的時候,我竟然在一座冷庫裏。
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包紮好,似乎已經止住了血。
隻是睫毛上的冰霜證明我已經在這裏呆了很久了。
見我醒來,冰庫的門很快被打開了。
“這娘們命真硬,就這樣還沒死啊?”
“我都有些害怕了,她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玄乎的玩意...”
兩人嘟囔了半天,一頭一尾將我抬了出去。
我閉上眼睛,甚至有些享受他們這樣粗魯的動作。
畢竟我從出生開始,就知道自己絕不會輕易死去。
我曾經不解地問過那個神秘的聲音。
它歎息一聲,隻道:“這一世你隻要享受生活就夠了,其他的都不必考慮。”
這一世,我隻要享受人間的酸甜苦辣足夠。
至於曾奕軒,他還不明白是因為我選擇了他,他才有現在的地位。
沒了我,他連街邊的乞丐也不如。
刺眼的燈光襲來,我伸出手遮住了雙眼。
“喲,還沒死透呢。”
許文靜惡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緊接著就是嗔怒:“我就說她命硬著呢,你還非得浪費那些上好的藥!哼!”
曾奕軒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緊張又很快隱去。
他溫柔地扶著許文靜:“小心點肚子裏的孩子,別胡鬧了。”
我瞳孔緊縮了一瞬,手不自覺撫上自己平坦的肚子。
曾經,這裏也有一個寶寶。
是曾奕軒說自己還沒準備好當爸爸,拉著我去醫院打掉了。
注意到我的動作,許文靜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又依偎在曾奕軒懷裏:“拍賣會開始還有一會,我現在腳酸怎麼辦?”
她被扶到太妃椅了,又指著我:“我要讓她給我當腳凳。”
曾奕軒揮揮手,兩個人便將我架起來抬到許文靜麵前。
“跪下。”
我直挺著站著,不肯跪下。
曾奕軒親自來到我身邊,一腳狠狠踹到我腿窩:“你聾了?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
我一個趔趄,撲在許文靜腳下。
許文靜慢悠悠抬起腿,紅底高跟鞋踩在我的頭上蹂躪。
“知道一會要拍賣什麼嗎?”
她鞋跟在我臉上亂戳,直到戳出幾個紅印子才停了下來。
“就你這個人,還真不值這麼多錢。”
“你知道那些賣家都是為什麼來的嗎?”
“你的願望。”
輕飄飄的四個字像是石頭一樣錘在我的心底。
曾奕軒知道的,我隻能許三個願望。
已經全部用完了!
我對上曾奕軒的眼睛,像是要問個清楚。
誰知道他隻是淡淡地轉過頭,沒有解釋的想法。
“喂,你看老曾幹什麼!”
許文靜紅色的指甲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將視線扭到她身上。
豔紅色的口紅塗在那張嘴上,上下翻動說著什麼。
我已經聽不清了。
注意到我的走神,女人一巴掌甩在我臉上:“死到臨頭了,還發呆呢?”
“你知道為什麼要拍賣你的願望嗎?”
4.
她加重了口音,滿意地看著我回神。
“我和老曾都知道,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但是別人不知道啊,想想隨便一個賣家點天燈把你拍回去以後,發現自己竟然花大價錢拍了一個廢物,他們會怎麼做呢?”
殺人誅心!
我死死瞪著許文靜和曾奕軒,不知道他們竟然如此狠毒。
突然,許文靜像是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一樣,離我遠了幾步。
“老曾,我就說你這小媳婦不對勁!”
“她流血淚!”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一片紅色。
血淚。
我無聲笑了笑,看來曾奕軒離反噬不遠了啊。
可憐我用幾年時間才發現自己愛錯了人。
可恨曾奕軒竟然如此薄情,竟然連一個葬身之地都不肯留給我。
這樣薄情寡性之人,我竟然拿他當成這輩子的歸宿!
可笑,可笑!
我正悲感著,就聽到曾奕軒在我耳邊的歎息。
他的手輕輕幫我撫掉眼淚,像是每次歡好後幫我擦掉歡愉的淚一樣。
“寶寶,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等到文靜孩子生下來,我就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你一定要乖乖地等著我。”
嗬嗬。
我扯了扯嘴角,發現早就痛徹心扉,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許文靜冷眼看著曾奕軒安慰我,跑到他身邊咯咯笑個不停。
“老曾,你還沒告訴她喂避孕藥的事吧?”
“那我可就替你說了哈!老曾的小媳婦,當初你懷孕後老曾特地請示我,這個孩子能不能生下來。”
“我一想啊,這丫竟然敢讓你懷孕,我一萬個不同意啊!”
“果然他就聽我的話,第二天就把孩子打了。對了,還每天給你喂避孕藥,生怕我怕踹他下床!”
“哈哈哈哈,你是沒見他那慫樣!”
許文靜笑得前仰後合,仿佛是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一樣。
我沒說話,隻是空洞著的眼神望向遠處。
突然,我發現自己瞎掉的右眼隱隱已經能看到了遠處的輪廓。
我驚了一瞬,看向曾奕軒。
他還是溫柔地看著許文靜,附和她笑著。
一邊又注意著女人的肚子,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這樣的溫柔,我曾經擁有過嗎?
我好像有些想不起來了。
和曾奕軒那些甜蜜的過往,似乎有人拿著橡皮擦在一點點擦去。
取而代之的是恨,徹骨的恨意。
似乎察覺到我的眼神,曾奕軒低頭朝我看來。
他正想說些什麼時,拍賣會的鐘聲憑空響起。
“拍賣會開始了!”
許文靜高興地鼓了鼓掌,指了指我:“給我把她拖著,一會她可是壓軸的拍品。”
我像條死魚一樣被人拖在地上,發不出聲響。
路過的人對我指指點點,似乎對我身上的秘密很感興趣。
我甚至還有心情朝他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怎麼能不開心呢。
我感受著身體越來越充沛的力量,內心激動。
隨著落錘,好戲開場。
我等了這麼久屬於曾奕軒的反噬,終於來了。